常忆儿时的端午饭

常忆儿时的端午饭

又是一年艾叶香,难忘肉粽和鸡汤。儿时,端午节是上半年最隆重的节日。只有这个节日,我们可以大快朵颐,真切感受美好生活。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思想解放,余粮充足,文化繁荣,乡村一派欣欣向荣。我们沉浸在“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美好憧憬里,奔向四个现代化的口号,让大人小孩像打了鸡血一样。尽管那时的物质生活与今天有着天壤之别,但是足以让我们这群从饥饿中走过来的孩子感到心满意足,那时的我总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儿。

大人们历经了小半年的忙碌,终于可以休息两天了,我们小孩子可以穿上盼望已久的新衣服,还可以吃上一顿丰盛可口的端午饭。母亲做端午饭很用心,差不多提前个把月,就准备食材了。

端午节的清早,我跟着父亲割艾蒿,放在门边,用来驱蚊辟邪。姐姐给母亲打下手。我是家里最挑食的,白花花的粽子蘸着白糖吃,本来是顶级享受,而我偏偏是个肉八仙,母亲为了照顾我,会特意做几个肉粽子,把五花肉切成细小的肉丁,均匀掺进糯米中,加入食盐和姜蒜末,包好之后,再用厚大的粽叶包上一层,为了防止一锅煮的时候串味儿。这种小半斤的肉粽,我一口气可以吃上三四个。

端午节吃咸蛋,是我们这里不变的习俗,清明节腌制的咸鸭蛋或者鸡蛋,这时候吃正入味儿,再晚一些,就偏咸了。煮的时候,一定要加上当年的新蒜瓣儿,不必剥开蒜皮,另外一定要加入新鲜的花椒叶来提香味儿,还有红苋菜是必不可少是,红苋菜越老,咸蛋外面附着的红色越浓。这红红的咸蛋象征着日子红红火火,还有一个说法,吃了这道菜,夜蚊子就不再叮咬了。

改革开放初期,农家小户吃上一只鸡绝对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过年图吉利,熬鸡的汤叫“吉祥如意”,那是必须的。中秋节,宰杀当年的嫩公鸡炒板栗,也是可能的。而端午节,只有家境稍微好一些的,会杀一只不肯下蛋的淘汰老母鸡,熬制一瓦罐鸡汤。母亲用柴灶里掏出的火炭,围住一只瓦罐,用文火慢慢熬制鸡汤,鸡汤里只加清水、葱姜和食盐。端上饭桌,满屋飘香,倒进古色古香的炖盆里,加入几片碧绿的鱼香叶,黄灿灿的鸡油漂浮在上面,洁白的鸡肉,劲道诱人。吃饱粽子,喝几口鸡汤,是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小河里和堰塘里小杂鱼很多。泥鳅、麦穗鱼、小餐条、小鲫鱼,只要提前一两天,放下几个簸箕改造的地笼子,晚上投放,早上来收,就可以收获很多的小杂鱼。母亲做小杂鱼有多种方法,我偏爱的是干煸椒盐风味的,金黄焦脆的鱼儿,令人回味悠久,那是我儿时最美好的记忆之一;还有一种是裹着鸡蛋面糊,煎炸而成的,里面有一些紫苏碎片儿。

端午节,正是夏季蔬菜闪亮登场的时候,翠色欲滴的黄瓜、嫩绿的豇豆、紫亮的茄子、红彤彤的西红柿……母亲变着戏法儿,把这些普普通通的时令蔬菜尽量做得可口一些。一家人围坐桌子上,谈笑风生,享受岁月静好。农家吃饭随随便便,平日里各自端个大碗,夹几筷子菜,或蹲着或站着吃饭,谁气气派派坐在饭桌边,会被邻居笑话的。唯有端午、中秋和大年,充满着一种仪式感。我很喜欢这种郑重其事的感觉。

而今,母亲已经离开我们多年了,女儿在外求学,端午饭也变得很随意了。食材也不用精心准备了,一个电话,龙虾、鳝鱼、乌鸡都送上门,甚至不用亲自做饭了,直接到酒店。我更加怀念儿时的端午饭,那饭饱含着神圣的仪式和浓浓的亲情,也蕴含着我们对美好生活的祝愿与期盼,那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过节。

责任编辑:董洁校对:张弛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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