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雨：听“密”语，见“两山”（2）

第二个故事：南水千里汇 舍地护水清

（一）保水成为“首要政治责任”

2014年，南水北调工程竣工通水，密云水库蓄水量持续攀升，成为保障首都水源安全的“压舱石”。2017年，时任北京市委书记的蔡奇同志调研时提出，“保水是密云的首要政治责任、立区之基”，并提出了“五保水”要求。2019年，习近平总书记在视察京津冀协同发展时作出“保护好密云水库等重要水源地”的重要指示。

密云区加强全域保水顶层设计，制定一系列政策措施，为全方位保水提供政策支持。落实上游保水、护林保水、库区保水、依法保水、政策保水“五保水”要求，推进科技保水、全民保水，打造了“5+2”保水体系，确保密云水库绝对安全。

保水体系中，有三个关键词值得关注。一是“严控”，严格控制经济活动强度和规模。自2014年起，密云全面退耕退养，实施库区保护工程，清退库区155米高程以下的10.4万亩“押宝地”耕地，对清退土地实施生态修复，改善库区生态环境；划定867平方公里禁养区，禁止畜牧水产养殖，清退养殖场692家畜禽20余万头；清退水库一、二级保护区22家工业企业，全区5家国营矿山企业全部关停；在水库周边建设305公里围网，实行全封闭管理。二是“协同”，打造跨地区跨部门保水共同体。比如突破地域限制，强化跨省市合作，与河北省承德市、张家口市、北京市怀柔区、延庆区签署落实《密云水库上游流域“两市三区”生态环境联建联防联治合作协议》，推进水库上游流域统一规划、统一标准、统一监测、统一防治，实现责任共担、问题共商、目标共治、信息共享，共建京津冀协同发展密云水库流域生态文明先行示范区。比如打破部门藩篱，统筹市、区两级执法部门，成立密云水库综合执法大队，将涉及水库一级保护区9个部门的执法权统一授予综合执法大队，执法范围涵盖131项，变“九龙治水”为“一龙护水”，在全国率先实现区域性综合执法。比如强化行刑衔接，建立“河长+警长+法院院长+检察长”协作机制，依法严厉打击各类涉水涉生态违法犯罪行为。三是“科技”，以高科技手段增强保水实效。密云建立了国内首个大型水库水环境智能视频分析系统、32个水环境自动监测站及5处保水防火瞭望平台，有效提升综合执法效率。还配备了无人机、无人船等全天候执法设备，推进“水陆空”24小时全时空保水。

（二）清退“押宝地”

为了更好保护水质，2014年，密云开始全面清退“押宝地”。“押宝地”是密云地方特色。水库建成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低水位运行，库区里还有暂时没被水淹的土地，农民们自发耕种，叫它“押宝地”，意思就跟押宝似的，能收一年就赚一年，如果哪年水位上升，淹了，也就认了。这样的“押宝地”最多时达到10万多亩，涉及库区周边10个镇16500户。

随着南水进入密云水库，为了防止生产生活影响水质，也为了避免水位上涨造成农民的损失，2014年6月，市区两级政府要求退耕禁种。退耕后的农民，验收达标后，会得到每亩300元的一次性地表清理费。退耕意味着许多家庭失去了重要收入来源，一开始，视土地为生命的农民不愿意退耕，认为这么肥沃的土地不种庄稼实在可惜。尤其对于老一辈库区移民来说，这片土地不仅能带来经济收入，更是他们魂牵梦萦的故土，安土重迁，故土难离！村支书一次次的思想工作，唤醒了库区百姓们胸怀全局的奉献精神，他们顾全大局，服从安排，毅然清退赖以生存的土地，并表示：“50年前移民时，连几辈人住的房子都舍了，现在这块地有啥舍不得的，都是为了咱水库！”经过两年努力，10.4万亩“押宝地”全部清退，彻底退出了密云的历史舞台。

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像是关停网箱养鱼、清退税收支柱——国营矿山企业等等。正是有着这样的舍，密云水库才得到了水量和水质的“双提升”。

（三）理论启示

这是密云水库的第二个故事。这个时候，对应的是“两山”理念的第二层内涵：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

第一层内涵说要两者兼顾，这会儿为什么要做选择？这其中的关键，在于对“发展”内涵的深层理解。经济增长，本质上是在特定资源与环境约束下，对各种生产要素进行配置所产生的结果。在某一特定的历史阶段，当环境承载能力已逼近极限，而绿色技术尚未实现根本性突破时，若仍片面地、不计后果地追逐经济增长指标，那么这种“增长”就必然建立在透支生态、污染环境的基础之上。其代价，将是生态系统难以逆转的损伤，是留给后代无法弥补的创伤。因此，当“兼顾”的理想状态在现实中遭遇瓶颈，当短期的经济利益与长期的生态安全产生冲突时，我们就必须作出清醒而坚定的抉择。

那么，这个抉择的天平应当倾向何方？古老的智慧早已给出了答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朴素的箴言，道破了生存与发展的根本逻辑。习近平总书记更是深刻指出：“大自然是人类赖以生存发展的基本条件。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内在要求。”金山银山代表着物质财富与经济发展，固然重要。然而，试想一下，如果支撑我们生命存续的最基本要素——清新的空气、洁净的水源、安全的食物——都因发展而变得岌岌可危，那么堆砌再多的物质财富，又于我们有何益？由此可见，绿水青山，才是人类永续发展的最大本钱。它不仅是赏心悦目的风景，更是孕育生命、滋养文明的摇篮。没有了绿水青山，一切物质财富都将化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所以，在那些必须作出取舍的关键时刻，必须秉持“生态优先”原则，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这不仅是一种战略定力，更是一种对历史、对人民、对未来负责的庄严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