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短评(二十二、二十三)

战争短评(二十二、二十三)

战争短评(二十二、二十三)

 

 战争短评(二十二)

在前面一篇短评中,我们曾提请注意一个事实,即甚至现在在斯特拉斯堡陷落后,尽管入侵的军队还没有占领法国领土的六分之一,但它在法国的这支庞大的军队,几乎已全部使用上了[注:见本卷第124—125页。——编者注]。这个问题极为重要,所以我们认为有必要再谈谈它。

在麦茨附近,被困在它的堡垒线以内的巴赞军团牵制了德军8个军(第一、二、三、七、八、九、十军以及黑森师和库梅尔将军指挥的1个后备军的师),共计16个步兵师。在巴黎附近占用了17个步兵师(近卫军、北德意志第四、五、六、十一、十二军、巴伐利亚第一军和第二军以及维尔腾堡师)。新编的第十三军、第十四军(大部分是后备军编成的)和上述各军的某些部队,则占领已征服的地区,监视、封锁或者围攻占领区内仍在法军手中的要塞。德军现有的可用于积极行动的兵力,只有斯特拉斯堡投降后抽出的第十五军(巴登师和至少1个后备军的师)。这个军应从后备军的生力部队中得到补充,然后在更往南的方向上采取某些性质尚无法确知的行动。

现在,这些兵力几乎包括德国现有的全部已组织起来的部队,只有一个很重要的例外,即第四基干营不包括在内。这与奥地利战争时期的做法不同,那时它们都被派去同敌人作战,而这次这114个第四营都留在国内;根据它们的最初的任务,它们应作为骨干去训练和编组那些征来补充各团由于战斗或疾病所造成的损失的新兵。只要把营内1000名新兵训练到能够在前线担任战斗勤务,便把他们补充到本团的3个基干营去;这种工作在9月中旬麦茨激战以后曾大规模地进行。但是,第四营的军官和军士仍留在原处,准备接收和训练另1000名补充兵或本年度的新兵。在现在这种不能确切预料结束时间的残酷的战争中,这种措施是绝对必要的;但是目前,这一措施使德军不能把这114个营以及相应数量的骑兵和炮兵共计20万人用去作战。除这部分兵力以外,全部德军都被用来占领不足六分之一的法国领土和包围这片领土上的麦茨和巴黎这两个大要塞,因此德军可以用来在占领区以外的地方继续作战的最多有6万人。而这是法国在要塞以外完全没有能进行认真抵抗的军队的时候的情况。

如果在现代战争中以要塞为核心的大营垒所具有的重大意义需要例证的话,那末这里就有这样的例证。在有机会的时候,我们会说明,被围的部队根本没有很好地利用所说的两个营垒。就麦茨要塞的规模和意义来说,它的守备部队太多了,而巴黎则几乎完全没有适于在野战条件下行动的真正部队。然而前一个要塞目前还是牵制了至少24万敌军,后一个要塞牵制了25万敌军;因此,如果法国在卢瓦尔河以南哪怕有20万真正的兵士,围攻巴黎就不可能了。不幸的是法国没有这20万兵士,而且看来一般也不会在需要的时间内把他们征集、组织和训练出来。因此,这两个巨大的防御中心的陷落只是几个星期以内的事。麦茨的军队直到现在始终出色地保持着纪律和战斗素质,但是他们的攻击所经常遇到的还击最后必将打破他们得救的一切希望。法国兵士是优秀的要塞防御者,并且他们在被围攻时远比在野战中能够经得起失败;但是,如果士气沮丧的现象一旦在他们中间出现,也就迅速地、不可遏制地蔓延起来。至于巴黎,我们对于甘必大先生所说的巴黎有40万国民自卫军、10万流动自卫军和6万基干部队的话,就像他所说的巴黎现在正在制造无数的加农炮和多管炮以及巴黎街垒威力巨大的话一样,是不会过于按字面去理解的。但是无疑地,巴黎有充分的可能进行极其顽强的防御,虽然这种防御由于守备部队的性质必然是消极的,而且会失去最有力的手段——向围攻的敌军进行猛烈的攻击。

无论如何,非常明显的是如果法国人还有真正的民族热忱,那末一切都还是可以做到的。当入侵敌军除去6万名兵士和只能进行袭击但不能制服敌人的骑兵外,全部兵力都被牵制在占领区内时,法国在其余六分之五的地区内可以建立足够多的武装部队,用来到处袭扰敌军,切断他们的交通线,破坏桥梁和铁路,毁掉他们后方的粮食和弹药,以此迫使他们从两大军团中抽出大量兵力,以致巴赞可能设法从麦茨突围,而巴黎的包围成为泡影。这些武装部队的活动现在就已经成为使德军严重不安的根源,虽然暂时还不是一种危险;当巴黎周围地区的粮食和其他物资消耗殆尽而德军不得不到更远的地区去征发时,这种不安还将随之增长。目前在亚尔萨斯建立的德军新部队,不论它们将向南方进行什么远征,大概都会很快被调回来,因为德军必须保证自己的交通线和占领巴黎周围的广大地区。但是,如果法国人民像西班牙人在1808年[75]那样为高涨的民族热忱所激励,如果每个城市和几乎每个村镇都变成要塞,每个农民和市民都变成战士,那末德军的命运将会怎样呢?那时,甚至各第四营的20万人都不足以征服这样的民族了。但是这种高涨的民族热忱今天在文明国家中已不常见。它可以在墨西哥人和土耳其人中间找到,但是在追逐金钱的西欧,它的源泉已经枯竭;而第二帝国这个梦魔使法国窒息的这20年,绝没有使它的民族性格受到锻炼。结果我们看到:说得多而做得少;表面的事做得多而组织工作几乎完全被忽视;真正的抵抗很少而对敌人的屈服很多;真正的兵士很少而自由射手很多。

载于1870年10月11日“派尔-麦尔新闻”第1766号

战争短评(二十三)

柏林普军参谋部的军官们大概开始忍耐不住了。他们通过“泰晤士报”和“每日新闻”[76]驻柏林记者告诉我们说,已经在几天之内在巴黎城下准备好攻城兵器,围攻很快就要开始。对于这个准备工作,我们有怀疑。第一,我们知道,唯一可以使用的铁路线上靠近茹瓦尔河岸拉费尔特的几个隧道已被退却的法军炸毁,至今仍然没有修复;第二,我们还知道,对于巴黎这样大的要塞进行有效的正规围攻所需攻城兵器的数量很大,即使铁路时刻畅通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把它们运齐;第三,虽然从柏林发出这个消息以后已经过去五六天了,但是我们还没有听到已挖掘好第一道平行壕的消息。因此,我们应当得出结论:所谓围攻或者说正规攻击的准备指的是非正规攻击也就是炮击的准备。

但是,要想抱着某种迫使巴黎投降的希望去炮击它,就需要比正规围攻多得多的火炮。在正规围攻时,可以限于攻击防线的一点或两点;而在炮击时,却必须对整个广大市区连续不断地发射大量的炮弹,到处造成居民无力扑灭的大火灾,并且使灭火工作过分危险。要知道我们曾经见过,甚至85000人的斯特拉斯堡也能够出色地经受住几乎空前猛烈的炮击,并且除了某些准确划定了的不得不牺牲的地区以外,都顺利地制止了火势的蔓延。这是因为城市的面积较大的缘故。一个只有5000到10000人的不大的要塞,如果没有大量的防弹掩蔽部,就容易因遭受炮击而被迫投降;但是一个有5万到10万人的城市却能够经受住猛烈的炮击,如果它像法国的大部分城市那样,用方块石建筑的或者房屋有很厚的砖墙,就更加如此。巴黎在筑垒线以内的地区面积,长12公里,宽10公里;在旧城[77],即市内建筑物最稠密的部分的面积长9公里,宽7公里,也就是说,这一部分市区的面积约为5000万平方米,即将近6000万平方码。平均每小时向这个地区的每1000平方码内发射一发炮弹,那末一小时就需要6万发炮弹,一昼夜就需要150万发炮弹;为此至少需要2000门重炮。但是每小时向长宽都几乎各为100英尺的地区发射一发炮弹,那末这就是微弱的炮击。固然,可以暂时集中炮火轰击一个或者几个街区,直到它们被彻底炸毁时为止,然后再把炮火转向邻近的街区;但是要使这种炮击奏效,就要在几乎和正规围攻同样长、甚至更长的时间内进行,而且靠这种做法逼使要塞投降的把握无疑更小了。

此外,巴黎在它的各堡垒陷落以前实际上处在有效的炮击距离以外。现在围攻者在城外夏提荣附近占领的离城最近的高地,距离几乎正好位于市中心的司法厅[78]也足有8000米(相当于8700码或5英里)。在南面,敌人离市中心的距离到处都大致和这里的相等。在东北方面,堡垒线距市中心有10000米(11000多码),所以在这个地区内,任何一个炮队都还要配置在再远2000码,也就是说,配置在距离司法厅七八英里的地方。在西北方面,塞纳河湾和蒙瓦勒里安堡垒很好地掩护着城市,以致炮队只能配置在闭合的多面堡内或正规的平行壕内,这就是说在正规围攻开始以前炮击(我们认为这是它的序幕)是不可能的。

现在,口径为5、6、7、8、9英寸,发射炮弹重25到300磅或300磅以上的普鲁士重型线膛炮的射程可以达到5英里,这是无庸置疑的。1864年,在哈美马尔克就曾经用二十四磅线膛炮从5700步(等于4750码或将近3英里)的距离上轰击了宗德堡[79],虽然这还是旧式青铜炮,发射重68磅的炮弹时只能经受重量不超过4—5磅的装药。射角必然很大,并且不得不专门改造了炮架,因为它在使用较大装药时要损坏。普鲁士的新式钢铸炮能够经受比炮弹重得多的装药,但是想达到5英里的射程,还是需要很大的射角,而炮架也必须相应地加以改造;如果炮架不加改造就用来射击与它不相适应的目标,那末很快就会被损坏。使用全装药,甚至以5—6度这样不大的角度进行射击,也比任何东西都更迅速地损坏炮架,何况现在所需的射角平均至少为15度,因此炮架就会和巴黎的房屋一样迅速地被破坏。即使把这种困难也撇开不谈,那末距市中心5英里的炮队对巴黎进行的炮击充其量也只能是局部的炮击。它所造成的破坏足以引起愤怒,但不足以引起畏惧。在这样的距离上,炮弹不可能十分准确地命中指定的市区。即使下命令避免射击某些地区,但医院、博物馆、图书馆等不管从炮队所在的高地上看得多么清楚,也未必能够幸免。军事建筑物、兵工厂、弹药库、器材库等,即使围攻者观察得到,也不能十分有把握地加以击毁;因此说炮击的目的是破坏被围者的防御手段这种通常的借口是站不住脚的。我们上面所谈的一切,是以围攻者拥有进行真正有效的炮击的手段,即大约2000门大口径线膛炮和臼炮为前提的。倘若如我们现在所预料的,德军的攻城炮兵纵列大约是400到500门火炮,那末这是不足以对城市发生迫使它投降的影响的。

虽然炮击要塞还被认为是战争公法允许的,但这种手段毕竟会给居民带来许多灾难,所以在我们的时代,谁施行炮击而没有足够的把握用这种方法迫使要塞投降,谁就会受到历史的谴责。维克多·雨果认为,巴黎是神圣的城市(最神圣的城市)!攻击巴黎的任何企图都是冒渎神灵的行为,他的沙文主义观点使我们发笑。我们看待巴黎同看待任何其他筑垒城市一样,如果它决心防守,那末它就要经受敌人进行正规围攻、使用攻城堑壕和攻城炮以及流弹破坏非军事建筑物所造成的危险。但是,如果将来终于对巴黎进行炮击(尽管单凭炮击并不能迫使巴黎投降),那末这将是一个只有少数人会认为应当由毛奇的参谋部负责的军事错误。有人会说,巴黎遭受炮击是出于政治上的理由,而不是出于军事上的理由。

  载于1870年10月13日“派尔-麦尔新闻”第1768号

责任编辑:岳丽丽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0

精选专题

领航新时代

精选文章

精选视频

精选图片

微信公众平台:搜索“宣讲家”或扫描下面的二维码:
宣讲家微信公众平台
您也可以通过点击图标来访问官方微博或下载手机客户端:
微博
微博
客户端
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