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永年:中国共产党丢了一个法宝(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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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REFORM

中国社会是危机驱动型社会

记者:改革本身就是分权过程,国家向社会分权,中央政府向地方政府分权,这会不会存在悖论,一方面改革需要强大的中央政府领导,另一方面又在分权,这个悖论如何突破?

郑永年:国家制度建设并不是说要完全依赖中央政府。中国可以说存在两种分权,即向地方分权和向社会分权。1994年以后中央把财政权集中了起来,但没有把事权集中起来,所以在很多情况下,是中央出政策,地方出钱,这样会导致地方政府动力不足。所以我认为,凡是关系到国计民生和公共服务的重大制度建设,一定要中央出钱来做。如果中央不愿意做,那就应该把财权和事权都下放到地方去做。但光向地方分权也存在着问题,就是地方权力过大会出现“土皇帝”。向社会分权比向地方政府分权更有效果,可以预防地方专制,让社会监督地方政府。从前我们讲中央向地方分权讲多了,讲向社会分权讲得少。

向社会分权事实上对中央是有利的,能够巩固中央权力。过分向地方政府分权反而会弱化中央政府的权力。向社会分权,有利于中央借助社会力量推动社会改革。很多人担心推动社会力量会导致更多社会抗议,但我们应该转变观念,社会抗议是正常现象,任何国家在转型过程中,都会出现社会力量的自我保护运动。如果没有社会力量的崛起,任何一个政权,无论是民主政权还是威权政权都不会有改革动力。尤其是中国这个社会,我把其称为危机驱动型社会。中国强调政策的延续性,那么政策如何调整呢?危机在其中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现在社会分化比较严重,政府如果能整合好社会力量解决这个问题,会树立很大的威信。

共产党必须成为改革主体

记者:您写过一篇《共产党必须成为改革的主体》的文章,能具体解释一下您的观点吗?

郑永年:发展需要领导者,需要推动者,必须有主体。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发展的主体。中国从清朝末年就一直在寻找新的国家组织形式,新的国家组织形式最重要的是谁来组织这个国家。孙中山领导革命就是要建立新国家,他首先想学西方。近代以来,西化一直非常热。但孙中山失败了,学习西方政党政治并不能组织、产生一个新国家。所以,在孙中山后期,他就开始转向学苏联模式,发现列宁主义政党对组织国家非常有效。这说明在共产党之前,国民党中的进步力量就试图转向为一个列宁主义政党。共产党执政是历史的产物。共产党所选择的道路并不是一开始就清楚的,是经过很长时间历史积累的结果。这不是像某些人说的是人为的选择、是错误的选择,这是历史的选择,所以我们总是谈历史的必然性。中国经历了很多次失败,最后历史选择了共产党。

西方发展大多是市场主导,但亚洲很多国家发展是国家甚至是政党主导。不仅是亚洲,墨西哥也是如此。可以说对后发国家而言,发展需要主体。政党成为发展的主体,因为政党是很有效的组织力量。政党有多种组织方式,西方是选举型政党,因为它们的政党不需要促进社会经济的发展。西方政党对发展没有什么责任。再说,西方的高速发展已经是过去式,现在它需要的是治理,需要维持社会原有的东西。西方的社会力量比较强,它们的发展不需要政党推动。但后发国家的发展需要国家来推动,国家的组织力量就是政党。在民主革命时期,西方模式的政党不能把中国组织起来,所以就由共产党组织。今天依然如此。中国革命的组织者是共产党,发展的组织者同样是共产党。中国以后的改革如何保证有序进行,仍然需要共产党作为改革的主体和推动者。如果共产党不能成为改革主体的话,其他社会力量就会起来推动改革。如果社会力量没有政党的有效调节的话,光是自下而上的社会改革运动会出现很大麻烦。

责任编辑:郑瑜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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