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进入21世纪以来,巴俄双边关系借助“金砖国家”机制的发展获得了较快的提升,具备了以下主要特征:政治关系方面,巴俄两国不仅确立战略伙伴关系,并建立了广维度的双边对话机制;经贸方面,两国贸易量相对有限,贸易结构互补性不强,但俄罗斯对巴西投资的热情开始见涨;科技合作方面,两国表现出加强合作的强烈意愿,但尚未形成具有代表性的科技合作项目;国际合作方面,“金砖国家”机制赋予了巴俄双边关系更多的国际含义,有关全球治理的国际议题的立场协调正逐渐成为巴俄双边关系的重要内容。作为两个地区大国和崛起中的“金砖国家”,加之日益成型的“金砖国家”机制的促进,巴俄两国关系将延续现有发展态势,但“政热经冷”的双边关系特点很难在短期有所改变。 关键词:巴西 俄罗斯 战略伙伴 金砖国家 科技合作 国防战略
巴西与俄罗斯的外交关系可以上溯至1828年,但由于苏维埃革命和巴美自动结盟战略,苏联与巴西两国先后在1917年和1947年两次中断外交关系,两次断交时间长达42年(第一次断交期为1917~1945年,第二次断交期为1947~1961年)。尽管两国自1961年恢复了外交关系,但在长达21年(1964~1985)的巴西军政府执政时期,巴俄双边关系发展较为缓慢。1985年,巴西恢复民主体制后,其多元化外交也得到了强化,1987年,时任苏联外长谢瓦尔德纳泽访问巴西,两国政府签署《共同申明》,这也是自1961年复交以来的首个双边政治文件。苏联解体后,巴西于1991年12月26日承认俄罗斯联邦合法地位,成为拉丁美洲地区首个承认俄罗斯联邦的国家。但作为两个独立主权的国家,巴西与俄罗斯的关系直到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才进入相对平稳发展的阶段。进入21世纪,随着巴西卢拉政府强调“新兴大国联盟”的外交理念,加之“金砖国家”机制逐步成型,巴俄双边关系进入一个相对较快的发展阶段,两国关系的内涵也有了较大的丰富。相比巴西与其他新兴大国(中国、印度、南非)的互动程度,现阶段的巴俄关系总体趋于平淡。
一、政治关系:战略互需与机制建设
20世纪90年代中期,巴西政府调整了90年代初期“宁做第一世界之尾,不当第三世界之首”的国家身份定位,重新强调巴西是“发展中国家”“地区大国”“在经济全球化中拥有多重利益的国家”和“西半球一体化的重要参与者”。[1]当时,巴西外交决策者认为,作为具有大陆规模的国家,巴西有必要加强与同类型国家之间的合作,而中国、印度、俄罗斯不仅与巴西同为地区大国,而且也有着相似的国际身份,巴西政府外交思维的改变成为推动巴俄政治关系改进的重要因素。与此同时,苏东剧变、冷战结束以及俄罗斯政局逐步趋于稳定,俄罗斯的外交政策回归务实目标。普京强调要恢复俄罗斯的强国地位,就必须与世界经济实现一体化,展开东西方平衡的多向外交以建立广泛的伙伴关系,融入欧洲,维持全球战略平衡,外交政策为国内经济发展服务。[2]这成为普京总统在其第一任期(2000~2004)内的重要外交政策内容,其中“建立广泛的伙伴关系”不仅成为俄罗斯融入全球化的重要方式,而且也成为当时的普京政府平衡与西方关系的战略途径之一。
进入21世纪,巴西与俄罗斯的政治关系获得了快速发展,两国不仅保持着政府首脑的频繁互动,而且双边政治对话机制的活力也逐渐得以体现。2000年6月,巴西副总统马尔科·马西埃尔(Marco Maciel,1995~2003)访问俄罗斯期间,两国政府同意建立战略伙伴关系。2002年,时任巴西总统费尔南多·恩里克·卡多佐(Fernando Henrique Cardoso)访问俄罗斯,恢复了自1988年若泽·萨尔内(José Sarney)总统访问俄罗斯以来中断了15年的两国领导人的直接对话,两国正式建立“战略伙伴关系”。2003年,卢拉就任总统后,“南南外交”和“总统外交”在巴西外交政策中得到强化,这直接促使巴俄高层互访频率明显加快。俄罗斯方面,2004年11月,普京成为首位访问巴西的俄罗斯总统;2008年11月和2010年4月,梅德韦杰夫总统先后两次访问巴西。巴西方面,卢拉总统先后3次访问俄罗斯(2005年10月、2009年6月和2010年5月),两国政府在卢拉首次访问俄罗斯期间签署了《巴俄战略联盟双边协议》(Acordo Bilateral Brasil-Rússia de Alian a Estratégica),确定了巴俄政治关系的基础。2010年5月,两国签署《战略伙伴行动计划》,进一步确定了双边合作的内容及框架。与此同时,两国政府还签署了“2010~2012年政治磋商计划”,磋商内容包括多边、地区和双边三个维度:多边事务的重点包括安全与稳定、联合国议程、裁军与防核扩散、联合国人权事务、打击国际恐怖主义、毒品走私及有组织跨国犯罪、国际经济及金融形势、环境与气候,等等;地区事务的重点为拉丁美洲局势、与欧盟的关系、与中国和东南亚的关系、中东和苏丹冲突、亚太地区一体化进程、前苏联地区一体化进程;双边协商的优先议题主要为巴俄关系、对外政策规划。
外交政策契合度的提高以及政治关系的提升推动了巴俄双边对话机制的正常运行。1997年,分别由巴西副总统和俄罗斯总理联合主持的巴俄高级合作委员会(Comiss o Brasil-Rússia de Alto Nível de Coopera o,以下简称“巴俄高委会”)成立,当时俄罗斯仅与美国、法国、中国和乌克兰等4个国家之间存在由总理主持的高级别定期协商机制。巴俄高委会下设政治事务委员会和政府间经贸与科技合作委员会,其中政府间经贸与科技合作委员会下设经贸及工业合作,金融及银行间合作,能源合作,太空合作,军事技术合作,科学与技术合作,文化、教育和体育合作等7个分委会。2011年5月,巴俄两国在莫斯科召开了第5届高委会,双方均强调加强两国战略伙伴关系是各自政府外交政策的优先目标之一。[3]
对巴西而言,俄罗斯的战略意义在于其世界政治、军事大国的地位,而巴俄关系的政治重要性体现在两国针对裁军、联合国改革及其作用的强化、反对恐怖主义和有组织犯罪,尤其是维护和平、民主和尊重人权等挑战的相互协调上。对俄罗斯而言,加强与巴西关系不仅仅因为该国在拉丁美洲的“分量”,而且也是由冷战后全球化的形势决定的。俄罗斯前外长及前总理普里马科夫认为,巴西与俄罗斯都经历了经济的开放与调整,都面临国际贸易竞争自由化的挑战,在政治方面,两国均有全球利益,都寻求实现区域一体化以及在国际范围内合作伙伴的多样化。[4] 联合国改革问题是巴俄两国政治关系的重点,在这一问题上,俄罗斯的立场较为灵活,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曾表示,任何关于联合国改革的决议必须基于联合国成员国的共识,这一点是保证联合国安理会合法性和有效性、联合国内部团结的关键所在。虽然拉夫罗夫承认联合国安理会需要改革,如果它的成员国能够反映当今国际新格局,那么它的效率势必有所改善。但是他也强调,联合国改革不应仅局限在安理会的扩大上,而应是一个更广泛意义上的改革,包括联合国大会、联合国经济与社会理事会、联合国人权委员会的相关改革。此外在表决联合国改革问题上,拉夫罗夫明确表示“安理会不履行本该属于联合国大会的职能,并且安理会不能就一些不涉及具体冲突的、抽象的议题开展讨论”[5],其意即指包括安理会扩大在内的联合国改革应取决于联合国内部的共识,而非安理会现任常任理事国的态度。对于巴西的“入常”,俄罗斯政府早在2002年与巴西签署的《巴西—俄罗斯共同申明》中便明确了对巴西“入常”的支持态度。时任巴西总统的费尔南多·恩里克·卡多佐对此声称:“俄罗斯政府的政治态度非常重要,因为它是五个常任理事国中第一个明确支持巴西的国家,这也显示了俄罗斯政府切实发展与巴西之间的战略伙伴关系的意愿。”[6]
但是在其他场合,俄罗斯政府官员多次强调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候选国应在本地区具有较强的代表性,并且本地区国家对其候选国的资格应达成一定的共识。因此,综合俄罗斯在联合国改革问题上的立场,其对包括巴西在内的一些国家的“入常”愿望的认同实际上是以“联合国成员国共识”和“地区共识”为前提条件的。针对这一点,巴西学术界有观点认为,作为拥有否决权的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俄罗斯实际上不愿意改变联合国安理会现有的权力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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