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东论中国梦:终于到了可以谈梦想的时刻(4)

张旭东论中国梦:终于到了可以谈梦想的时刻(4)

四、走“中国梦”的中国道路

最后我要提一点,也是在这次喜马拉雅论坛上北大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姚洋提交了一篇论文,谈到中国道路的历史意义,他从经济学角度讲得很实在。他说,第一个我们有一个基本的公正,这个公正是中国革命带来的。而其他的社会,比如印度啊,它有种姓制度,教育资源的不公正、分配的不平均,从而影响国民经济的效率水准。姚洋最后回到经济生产的效率、技术的可能性,但他提出的第一点是中国道路有一个基本的平等。这个平等是经济改革、经济奇迹的一个条件。这个平等意味着更多意义上的参与分享。

第二,他说中国人并不是把平等变成一种神学。他说印度比我们平等得多,一人一票,民主是真的,是第三世界民主的典范。但是它这种平等和民主造成了什么事也干不成。你要修条路,大家议一议,议个一百年也议不定,大家都可以平等发言。中国在这个意义上,有平等没有民主,说拆就拆。在这意义上,他说中国有一个贤能政治,可以追溯到科举。虽然近代受到民主与科学的洗礼,但是中国的民主与西方的民主、印度的民主,是不一样的。中国人是非常愿意承认个人才能的,中国社会极善于奖励那些能人。你干得好你拿钱,中国人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在印度他觉得不合理,你能力是比我强,凭什么我一个月拿一万元,你一个月拿一亿?难道你比我聪明一万倍吗?我不觉得。他说有一个全球范围内的调查,有60%的社会是不认为你有能力就能获得巨大的回报。但是在中国有高达80%的受调查人口认为,你有能耐你就来,你赚钱我没意见,你只要别犯法别通过不正当手段赚钱。你如果是读书好或者是在其他方面有特殊的才能,这个社会的文化、心理结构比较愿意接受社会给你提供巨大回报。就是按能力,为贤为能取人。

第三个是所谓的中性政府,这个是比较有争议的。他说中国政府并不是维护哪一个特定阶级、集团的利益。举个例子说他像一个黑社会老大,既不偏向老二也不偏向老三,反正这个事他来做主,是中性的,反正是为了大伙的利益。当然有人反对说,你这个中性政府是不是统治集团它自身是一个利益集团。这样的问题当然是有一些技术上的具体麻烦,但总的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中国政府是一个中性的政府,是为全社会、全体国民的基本利益在做事情。

第四点是实用主义。

这几点,他是从经济学角度上来讲这个中国道路,但是我觉得中国梦特殊的社会条件、历史条件、文化条件、甚至是心理条件都是一个很好的提示。有的东西你看上去好像完全是当代问题,在具体的层面上,中国通过工作、生产、劳动、努力,大体上总的趋势是后来居上,但实际上他背后有一个很长的历史原因,比如儒家文化对个人的教育、修养、能力潜移默化的影响。实用主义背后还是有意识形态、价值观念的考虑。那么在具体层面上,刚才我们谈到通过工作、劳动、努力大体上是一种后来居上的趋势,往上的趋势必然有一个未来指向;另一方面它由下而上,带有一种历史的记忆。这个对“中国梦”的界定我觉得是最关键的。

最后我就做一个最简单的总结。“中国梦”就是一种具有普遍意义的,基于新的生产方式基础之上的一种新的上层建筑,包括制度文化,价值理想等。它是一种价值和文化的愿景、一种想象、和一种话语表述。“中国梦”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它是在一种全球性的有关社会发展道路、更美好的社会体系、价值和意义的争论中出现的;可以说它的灵魂在于辩论和辨析,在于把今天中国社会现实中的丰富性和积极因素上升到一个普遍的话语层面,升华为一种生活方式和生活理念。在这个层面上,可以说“中国梦”和古往今来中国人的梦想并无不同,但也可以说根本不同;可以说它和美国没有太大的区别,但也可以说完全不一样。就在这些辩证的辨析过程中,“中国梦”话语可以把具体和抽象、特殊与普遍、自我与他人、个人与集体、实践和理论、经济与文化、文化与政治打通勾连在一起,把一个总体性的结构曲折地然而清晰地叙述和表现出来,使之获得一种生动的实质性。习近平的表述本身已经足够好了,只不过这个东西似乎还有待于被今天中国日常话语场域吸收、被当代中国知识思想话语加以进一步阐释和发挥,从而完成从国家话语向文化思想话语的转化。但最后这一点目前仍然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录音整理:成建康 校对:梁哲浩,余亮)

张旭东教授做客观察者网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责任编辑:葛立新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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