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旧型城镇化就造成了很多问题。
首先是大拆大建,侵犯民众利益。其次是小城市偏枯,特大城市疯长。最终结果就产生了两个效率问题:城市建设过程中占地面积过大,投资效率低下,各级政府债台高筑,威胁国家金融体系的稳定。资源的稀缺决定了做事情时间上和空间上不能错配,今天只能做今天的事,明天的事不能放在今天做。以后你该干的事,你现在非要干,那就是债台高筑,就得借钱。这又引出第二个经济学的基本常识——借了钱是要还的。但是,很多人好像没有这样的概念,在城市建设中,只要能借到钱就往里投。
现在有一些研究,发现我国现在的资产负债表杠杆率太高,杠杆率太高就有出现系统性风险的危险。以前以为主要是企业的负债率太高,这两年发现各级政府的负债率也很高。根据国务院的要求,现在审计署正在审计,本来说10月要公布,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公布,这个数字大概不小。
旧型城镇化造成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建成的城市运作效率很低。城市提高效率的好处没有充分发挥,但是负面效应却充分显露:交通拥堵,生态环境恶化,城市运营成本高昂。北京就是一个典型,每个人的生活半径都很长,每天几百万人进来一次,出去一次。空气污染甚至到了爆表的程度。
对于旧型城镇化造成的问题,中科院院士陆大道等已经呼吁了很多年。为什么会产生这些问题?追随他的研究进行梳理,主要有下面几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政府主导了城镇化的过程,把造城当成是提高政绩的重要甚至是主要的手段。城市的来源无非是两个:一种情况是从“市”来的,有交易的需要,就要集聚,于是在中世纪的时候就出现了城市;还有一种途径具有中国历史的特点,是从“城”来的。城在中国的古汉语里面是都,是政治中心。在中国的历史里,城市是从“城”来的。在计划经济之后,就沿袭了这个格局。我户口本上的籍贯是重庆。重庆过去是西南地区的经济中心,因为它在三峡的上游,但是计划经济下,就比不上成都,成都是省会。华北地区政治中心在北京,经济中心在天津。但是,后来经济中心都敌不过政治中心。这是整个经济社会组织的格局造成的。
第二个原因是就是土地产权制度。我国现在土地产权制度是两块:农村那一块是集体的,最终拥有者是农民,但实际上没有处置权利,也得不到利益;城市土地按照1982年宪法的规定,城市土地属于国有。所以,城市化过程中就出现这样的问题:农村土地要转到城市,先有一个征购,再转成国有进行招拍挂。而农村土地征购的时候,按照规定,是要按照土地的农产值定价的。这就造成转成城市土地后,形成的差价非常大。这个差价就属于新所有者所有,农民无法享受。因此就造成了很大的一个推动力量,要造大城,摊大饼,要尽量把城市规模做大。这不仅可以表现政绩,还能够有财政的支持,这就出现了所谓的土地财政的问题。
还有一个原因是中国的行政级别是层级化的。本来市场活动中,城市和城市之间是平等的,但我国不是。我国有省级城市、副省级城市、地级城市、县级城市和乡镇。越上级的城市支配资源的能力越大。反过来,越大规模的城市往往明文规定的行政级别,或者是潜在的行政级别就越高。这就造成了一种循环,就是上级城市可以运用更大的权力吸取资源,扩大自己的规模。规模越大以后,它的行政级别或者是实际的行政级别越高。这就造成了一种循环,现在的小城市很偏枯,而大城市扩张得太厉害。这么一些很深层的体制上的原因,造成了旧型城镇化的造城运动很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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