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晋士风何以怪诞(2)

汉魏晋士风何以怪诞(2)

核心提示:汉魏晋时期,政治、士风、学术相互影响,在强权政治的压力下,士人逐渐从以天下为己任变为只知明哲保身,确实为整体士风衰败之时期。而不重名节的士林风气,也加速了政权的嬗变和王朝的更替。但是被迫游走于政治之外,也促使了士人个体精神的觉醒和解放,促进了玄学的出现和发展,为之后士大夫政治的成熟打下了基础。

“竹林七贤”可以说是士人政治态度转变的过渡时期,他们身上鲜明地反映出乱世中士人人格的扭曲。“竹林七贤”中以嵇康的反抗性最强,而真正的反抗者也就是他一人。嵇康的被杀,与他反对名教的言论自然有关,但最根本的还是因为他是曹魏的姻亲,对政权的危害当然更大些。此后,再没有公开反对司马氏政权的声音了,士人们纷纷“变节”。向秀在嵇康被杀之后,即“应本郡计入洛。文帝问曰:‘闻有箕山之志,何以在此?’秀曰:‘以为巢许狷介之士,未达尧心,岂足多慕。’帝甚悦。”十分明显,向秀是为了保全性命才出仕的,是迫于强权的无奈,也是一种懦弱和逃避。他作《思旧赋》,草草开头又草草结尾,在朝而不任职,容迹而已,这都反映出内心的痛苦。至于阮籍则是以消极的态度,虚与委蛇,才得苟全性命。《晋书阮籍传》载:“籍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而司马昭更把阮籍称为天下至慎之人,可见他为官处世小心谨慎到何等程度。不过即使如此,阮籍还是没能逃过写劝进表的角色。正是这种矛盾痛苦,使他不得不用怪诞的举止来发泄,可能也正是这种痛苦,使他最后决心告诫儿子不要像他一样吧。

然而“竹林七贤”中的山涛、王戎又与嵇康、阮籍不同,他们又进一步走向了妥协。山涛本身就是司马氏的亲戚,而且早年就有为官的志向。《晋书山涛传》载:“初,涛布衣家贫,谓妻韩氏曰:‘忍饥寒,我后当作三公,但不知卿堪公夫人不耳!’。”所以当司马氏掌权之后,他很快就当了郎中,并得到信任重用。钟会作乱于蜀,司马昭将要去亲征,而“时魏氏诸王公并在邺,帝谓涛曰:‘西偏吾自了之,后事深以委卿。’以本官行军司马,给亲兵五百人,镇邺。”委以他监视诸王之责。但是当在乱世,政局变换不定,山涛处世也一样谨慎小心。《山涛传》曾写道:“初,陈郡袁毅尝为鬲令,贪污而赂遗公卿,以求虚誉,亦遗涛丝百斤,涛不欲异于时,受而藏于阁上。后毅事露,槛车送廷尉,凡所受赂,皆见推检。涛乃取丝付吏,积年尘埃,印封如初。”可见当时的士人很怕锋芒太露,不能保身,都行“中庸之道”,将个人性命放在第一位。而王戎更是“以王政将圮,苟媚取容,属愍怀太子之废,竟无一言匡谏”。只想着如何自保,完全以维护家族利益为准则,置国家朝廷于不顾。可以说,他是开了西晋士人无操节的士风的。

到了所谓“中朝名士”身处的西晋时期,士人更没有节操可言,都只是明哲保身而已。谢鲲“不徇功名,无砥砺行,居身于可否之间,虽自处若秽,而动不累高。敦有不臣之迹,显于朝野。鲲知不可以匡弼,乃优游寄寓,不屑政事,从容讽议,卒岁而已”。王衍则“虽居宰辅之重,不以经国为念,而思自全之计”,并对愍怀太子被诬一事不提供任何帮助。同时在名教与自然的关系上也背叛了原来的理论,将两者等同了起来,完全否定了“越名教而任自然”的士风。中朝名士之一的乐广就曾说“名教中自有乐地”,不提倡放任怪诞的行为。而阮瞻在回答名教与自然的异同时,更以“将无同”概括,指出两者本身就是相同的,一反前人之观点。陈寅恪先生认为,这是因为士人原本“崇尚自然,栖隐不仕,后忽变节,立人之朝,位至宰执,势必不能不利用一已有的旧说或发明一种新说,以辩护其立场。这就是名教与自然相同之说的由来”。此一风气一直持续到西晋灭亡,也成为西晋灭亡的原因之一。

汉魏晋时期,政治、士风、学术相互影响,在强权政治的压力下,士人逐渐从以天下为己任变为只知明哲保身,确实为整体士风衰败之时期。而不重名节的士林风气,也加速了政权的嬗变和王朝的更替。但是被迫游走于政治之外,也促使了士人个体精神的觉醒和解放,促进了玄学的出现和发展,为之后士大夫政治的成熟打下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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