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权力家族化”毒瘤如何才能根除

中国“权力家族化”毒瘤如何才能根除

中国文化的心理结构决定了亲情至上,导致权力家族化无法根除。只要这一心理结构持续存在,无论你变换什么样的制度,它总能见缝插针,变相再生。

据报道,山西运城“房媳”张彦因两个户口和多套房产被停职调查,她的背后是以运城市原财政局局长孙太平为核心的“官员家族”--“房媳”丈夫孙宏军是原夏县公安局局长,孙家成员及亲属至少15人在运城市担任官员、公务员或国企领导。(2013年6月24日《新京报》)

一人被调查,一个家族落马,看上去让人心惊的现实,在今日中国并不是稀罕事。北京大学冯军旗博士访谈某县161名副科级及以上干部写出博士论文《中县干部》,描写了和山西运城相似的农村:一个普通县城有21个“政治大家族”和“140个政治小家族”。“房媳”所处的“政治家族”只是不小心露出狐狸尾巴的那一个。

所谓“权力家族化”,我认为有两个重要方面:一是与家人亲友共享权力,二是与家人亲友共享财富。二者密不可分,但各有所重:前者是利用手中权力将家人亲友提拔,形成权力场中的近亲繁殖;后者是利用自身特权为家人亲友谋利,形成权力与财富的循环互动。“权力家族化”催生出以血缘和姻缘为纽带的“官员家族”,内部彼此勾连、互相庇护、荣辱与共,衍生出畸形的官场生态。本文从历史、文化的角度分析这一现象,并尝试提出解决的办法。

中国历史上的权力家族化

权力家族化在中国历史上起源甚早。三代行“封建”,分封的往往是自己的亲戚、族人;爵禄皆世袭,从天子、诸侯、卿大夫甚至到最普通的官职莫不世袭。尤其是西周“封建亲戚”(《左传·僖公二十四年》),政治制度完全以血缘宗法为基础。然而,“世卿世禄”也意味着任何一位官员的爵位都不能随便任免,天子不仅不能随便废除诸侯,甚至不能随便废除身边普通的工作人员(如宰、工、史之类),这对王权不能不是一个限制。另一方面,爵位的世袭还意味着每个人必须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子孙后代,这当然也是一种约束。然而,这种制度最致命的局限,是容易导致诸侯兴起、地方割据。到东周时期分封世袭的弊端彻底暴露,随之而起的是长达五百多年的战乱。

应该承认,从战国游士的兴起到秦汉郡县的确立,是对权力家族化制度的沉重打击。人才的流动加大了,官员的选拔公开了,家族和背景的作用削弱了。但这丝毫也不意味着权力家族化就消失了,相反,它以新的方式凸显出来,并体现了顽强的生命力。因为当世袭不再,当权者就可以为所欲为,提拔亲信的阻力小多了;当世禄消失,为官者就没了稳定感,依赖裙带的欲望强多了。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郡县制虽然废除了世卿世禄,却废除不了世家大族。虽然从汉到唐,中央政府为完善郡县制作了不少努力,但门阀世族仍然控制着国家官员的选拔和任命。如果说在西周,权力家族化采取公开、合法的形式;到秦汉以后,权力家族化则采取间接、隐蔽的方式。宋代以来,随着门阀世族毁于战乱,科举制度全面落实,权力家族化再受重创,“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现象有了根本扭转。但即使如此,也不意味着权力的家族化就消失了。明代的中央集权和清代的部族政治,都使得外戚、宦官更易登上权力中枢的核心。

西汉地节四年(公元前66年),汉宣帝下令将前朝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家族满门抄斩,与霍氏相连坐诛灭者达数千家。霍光本汉室重臣,功勋卓著,堪称忠良。但他长期专权,让自己的亲友一个接一个登上权力舞台的中心,又纵容家人占用皇室资产,聚敛无量财富。故司马光说霍氏之败是因为“光久专大柄,不知避去;多置亲党,充塞朝廷;使人主蓄愤于上,吏民积怨于下”(《资治通鉴》卷25),而班固则用“党固亲连”(《汉书·霍光传》)四个字来形容霍光家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情形。可以说,霍氏之灭是郡县制下“权力家族化”的一个典型,类似的情形在后世几千年中从未中断过。

责任编辑:董洁校对:张少华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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