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方彬：感知时代脉动 创作无愧于时代的优秀作品（3）

2012年底，大家可能注意到，美国总统大选和中国共产党换届正好赶在一起，全世界媒体热炒。可以理解，两个大国，两种制度，两种话语系统，有比较的味道。你拿美国和欧洲比，没有意思，它是同质体，我们是异质体，异质体才可比。我也做了比较，我比较的结论是中国和美国最大的差异就是一个讲政治，一个不讲政治。你看美国总统竞选，候选人都不谈政治命题，都是谈民生问题。美国是老大，还谈点国际关系问题。而中国共产党的重要会议都要谈旗帜、道路、理论、制度。

十八大召开的时候，主要是解决举什么旗、走什么路、以什么精神状态走向什么目标的问题。十八大结束以后，习近平讲学习宣传十八大精神是一项政治任务。我确信奥巴马肯定不会说学习宣传美国总统大选过程中的精神是一项政治任务，不会的。奥巴马在演讲中讲过这样一句话，说美国没有问题，是美国的政治出了问题。你能把这个复制到中国来吗？中国没问题，是中国的政治出了问题，那不合逻辑。中国的政治出了问题，就意味着共产党出了问题，共产党出了问题就意味着中国要出问题。我们政治、政党、国家是三位一体，不可分的。美国政治、政党、国家是可以分的。

美国不需要政党，华盛顿说过美国不需要政党，在中国离开共产党一天都不行。这就带来了一个什么问题？在中国看问题，尤其是我们意识形态方面，你必须从政治的视角进去。在西方，你从宗教的视角，大概就把西方搞清楚了，它也有政治，但是它的政治跟我们不一样。西方理解的政治与我们理解的政治完全不一样。西方认为政治是什么？政党政治就是各政治集团代表它的利益群体进行博弈的总和。我们政治有先进、落后之分，它没有先进、落后之分。它政党轮替就是因为对政治的理解跟我们不一样，所以才搞成政党轮替。我们之所以共产党一党执政，其他的为参政党，因为我们有更高的精神世界。

我讲这个问题，就说明了为什么我们学习习近平讲话一定要从政治的视角进去，唯有政治的视角才能把其中的神和魂提起来。习总书记讲了五个大问题，五个大问题其实都带着政治。他讲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需要中华文化繁荣兴盛，这个中华文化是什么？历史走过来到今天，我们今天讲中华文化，你放心，绝对有政治文化。文化有三个维度：政治文化、民族文化、人类文化。政治文化在中国就一定有民族文化，我们看看未来的世界走向，你也得有政治做支撑的。所以你看一下，中华民族文化是这样吧？习总书记讲创作导向，以人民为中心。人民是什么？人民不是公民。公民可以什么人都进来。人民它有政治属性的概念。革命时期讲人民，那是被剥削者。今天我们当然不以剥削和被剥削来解释问题，但是我们还要说人民一定是有政治属性的，人民不是公民，也不是大众。还有，习总书记讲到中国精神是社会主义文艺的灵魂。他谈到了社会主义，社会主义不是有政治属性嘛。还有党的领导问题，我们一直在争论，实际上文艺界，包括文化界，一直以来有个争论的命题，就是党和政治在里面占什么位置的问题，党要不要再进入文艺里面去？实践证明，在中国，党不介入是不行的。未来怎么发展，我们不敢说太远了，但是至少目前中国的价值坐标决定了必须政治注入。

我讲到现在，其实讲了两个问题。为什么重视？从什么视角进去才能更好地把握习近平讲话的魂和神。倘若我们不是从政治视角进去，只是从业务视角进去，你能不能把它领起来呢？就相当于我说当今中国，你解读中国，你不是从最高的政治方面进去，任何的视角都讲不清楚。你从经济规律上讲，行吗？那不行。比如说我们企业，国营、民营、外资混合经济，现在我们党要求建立党组织，不仅在国有企业，还要在民企，还要在外资企业里面建立党组织。我一再跟他们讨论，我说我们一定要搞清楚，我们理论要突破，不解决理论问题，你建了也没有用。过去，我们在企业当中建党组织，我们是带领工人阶级跟资本家斗争的。你今天党组织进去干吗呢？你是帮助资本家剥削工人吗？不行吧。帮助工人去跟私营企业家斗争去吗？也不是。所以我说定位要清楚，我们今天要不是从政治上来看中国，不是从政治上来理解习近平总书记讲话，我个人认为领不起来。这就是我谈的第一个问题，两个着眼点。

二、当代文艺工作者的历史使命是什么？

第二个问题，我想谈一下，当代文艺工作者的历史使命是什么？习总书记为什么重视文艺界？他就是看到了文艺界对社会的影响。他除了看到影响之外，他看到了目前我们意识形态领域、思想文化领域面临的巨大挑战？没有文化艺术教化人，不能把党的思想以最佳的方式注入到群众当中去，那就很危险了。没有人怀疑中国经济发展很快，但是我们看一看，今天我们的精神系统与我们的发展速度一致吗？我觉得不一致。矛盾非常多，取得了那么大的成绩，质疑共产党领导的，包括最近讨论比较热烈的共产主义信仰问题，我们前两天在《中国青年报》发的《为什么信仰共产主义》，网上炒得比较厉害，到现在还没有消停。这就说明我们出了紊乱，解决这个紊乱问题，根本是党的理论突破。但是我们还得看到文艺工作把党的思想以最佳的方式、艺术的教化，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大家感觉不到你被教化了，文艺可以让我们流泪，政治课让我们流泪很难，它不就是借助文艺工作者的艺术感染力，把那种政治的东西注入进去吗？你见了老百姓就跟他讲政治，他听你的吗？不听。所以我们精神的东西，通过文艺教化来注入进去。

今天中国，从精神领域来讲，从文艺工作的着力点来讲，哪几个问题最突出？我觉得至少三个问题突出，一个是信仰问题，也就是精神大厦问题，信仰信念、精神大厦的问题。第二，价值坐标的问题。我们的精神追求在哪里？价值意义在哪里？第三，精神力量支援的问题。

我们先看看信仰的问题。信仰很重要，我讲三句话。

第一句话，人活着就三种状态：政治信仰者、宗教信仰者、只强调功利而没有精神追求的人。政治信仰者是社会的骨干力量，宗教信仰者是社会的稳定力量，只强调功利而没有精神追求的人有可能成为亡命徒。

第二句话，你要想活得轻松，你不要有信仰。因为有信仰就有敬畏，有信仰就有约束。但你要想活得有意义，你必须有信仰。因为人活着本身没有意义，是信仰告诉我们意义在哪里。伏尔泰说过一句话，“没有上帝也要造出一个上帝来”。为什么造上帝？不就是帮我们寻找意义在哪里嘛。宗教就是解决生与死的意义在哪里。我们看一下，信仰就是我们讲的意义和价值。

第三句话，什么叫信仰？信仰是看不见的，看得见的不叫信仰。信仰对一个民族，一个集团都非常重要。中国历史上有三个与“万里”有关的词语：万里长城、万里丝绸之路、万里长征。三个“万里”有一个半与信仰有关，半个是万里丝绸之路，也就是说当年敢于过沙漠、闯戈壁、越雪山的都是什么人？一个是为利益而来的商队，还有一个就是传播佛法的僧侣。所以西域古道上“丝绸西去，佛法东来”，这是半个。一个万里长征，在座哪位去过云南的迪庆，到过四川的甘孜，你就知道香格里拉，也就是世外桃源。这里直线距离并不遥远，但是你要翻越连绵雪山。历史上靠双脚走过那段距离的只有两支队伍，一支是喇嘛教的僧侣，一支是中国工农红军。两支队伍区别很大，但是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都在追求精神的天堂。

讲信仰和民族的关系，最具说服力的是犹太人。犹太这个民族应该是个苦难的民族。在基督教产生之前就被罗马人、波斯人、希腊人、埃及人驱赶和屠杀。仅有300万人口的时候就被罗马人屠杀了100多万，一段时间成为巴比伦之囚。基督教产生以后，基督教到哪里，犹太人就被驱赶、被屠杀到哪里。当时只有一个要求，改变信仰可以免死。结果成百上千的人在广场被活活烧死也不改变信仰。

大家都知道耶路撒冷，那是公元前1000年大卫王和他的儿子建立起来的，寓意和平之城。从开始建城到现在就没有和平过，一次一次屠城。犹太教圣殿只剩一面枯墙。但这个民族千年大流散，形散神聚。犹太人不得了，迫害犹太人的国家、民族有多少？英国人、法国人、奥地利人、立陶宛人、俄国人、德国人。“二战”时期，犹太人非正常死亡600多万，仅波兰到奥斯维辛集中营就屠杀了100多万，触目惊心。但是这个民族没有凋敝，出了很多伟大的人物。改变世界历史的东西不多，仅犹太人就创造了三个：基督教、马克思主义、原子弹。

全世界犹太人就1500万，但是诺贝尔奖获得者22%是人家一家包了。前段时间，屠呦呦获得了诺贝尔奖，把中国人民高兴得半死。人家犹太人1500万，囊括了22%的诺贝尔奖。为什么？不就是犹太教解决了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问题吗？我认为犹太人的两个支撑使这个民族变得伟大。第一个是积极的心态，在最困难的时候仍然认为明天比今天好。你看他的积极心态，现在以色列国土基本上是戈壁和沙漠，但是他出口农产品。他们讲，上帝是公允的，把石油给了阿拉伯人，把智慧给了犹太人。第二个是信仰，《旧约.圣经》里面讲，“犹太民族是上帝特选的子民”。他有神圣感、担当精神。

信仰对民族重要，对政治集团更重要。政治集团失去了政治信仰，表面的强大都不能掩盖内在的虚弱。前苏联2000万共产党员，一夜之间垮台了，没有人伸出援助之手。当年共产国际代表鲍罗廷和廖仲恺对话，鲍罗廷评价国民党，说国民党已死，只剩下国民党人，而无国民党。什么原因？没有了信仰。有信仰和没信仰不一样。你看三支军队比较，满清的八旗军、国民党的北伐军，到后来的国军，到中国人民解军，你比较一下，信仰的力量多大啊。满清八旗军也不得了，入主中原的时候不到10万人，征服了偌大的中原。那不就是王朝兴起的势能嘛，后来没有势能，需要补充新的精神力量，满清王朝做不到，因为满清王朝没有国歌，唱采茶歌，没有国旗，打黄龙旗，国就是家，家就是国，家天下。士兵效忠的是军饷，而不是国家利益。所以鸦片战争，英法联军进北京、八国联军进北京，一触即溃，望风十里。国民党的北伐军到后来的国军，北伐的时候带着三民主义的信仰，所向披靡。到了解放战争，国民党军阀蜕变为四大家族，信仰没有了，也是一触即溃。济南战役，国民党守军10多万，几乎顷刻之间土崩瓦解，以至于守将王耀武就感叹，就是一群猪让共军来抓，也不至于消失地那么快。10万头猪抓起来不容易，10万个人没了，从国民党军队的蜕变看得出来。北伐不要说了，包括抗日战争，咱们刚纪念过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抗日战争，蒋介石打得不怎么样，但是就个别战场，可圈可点。台儿庄大战、衡阳保卫战也惊天地、泣鬼神。我看了一个材料，说一个记者采访国民党一个士兵，他说你认为抗战会胜利吗？士兵说肯定能。胜利的时候你干什么呢？他说胜利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中国的军人大部分都要死的。慷慨赴死，民族大义，但是解放战争跟共产党没法打了。它里面不就是充实一个精神世界吗？中国共产党不用说了，靠终极追求和理论武装，让追随者抛头颅、洒热血，无怨无悔，为新中国我们付出了193万有名姓的烈士生命，无名烈士就不用讲了，不计其数。

和共产党比的只有宗教，当年欧洲的十字军东征，绵延200年，死了百万教徒。印度和巴基斯坦分治，印巴分治，宗教屠杀死了200万教徒，难民1500万。其他的比不了。但是你看一下我们今天的精神世界不感到危机吗？我认为我们今天出了信仰危机。中央没有讲信仰危机，我认为出了信仰危机。我不仅认为出了信仰危机，并且我认为暂时没有解药。不是永远没有解药，是暂时没有解药。

讲信仰危机，我们佐证一下，一个是我到加拿大访问，导游是个移民加拿大的共产党员，他跟我们讲，他说我现在潜伏在加拿大，潜伏得很深，什么时间你们打过来的时候，我号召其他的潜伏者，我们里应外合把加拿大给灭了。他在调侃，但是他提出了一个深刻的命题，天主教在美国信仰，到中国来还信仰，永恒。在美国传播，到中国来还传播，那么共产主义信仰呢？在中国讲可以，你出了国门没有环境，没有土壤，没有话语系统，你还有永恒吗？现在中国共产党移民到西方去的，大概不是以万计，至少是以十万计，我没有发现一个到西方去建立党组织准备摧垮资本主义的，出了门就没了，那你还有永恒吗？第二，我到一个省里给领导干部班讲课，讲课过程中，我说我有共产主义信仰。下来以后，他说公教授，你胆子真大。当着那么多人你竟敢说你有共产主义信仰。我只敢在家里跟儿子说，出门都不敢说。我说咱不是地下共产党员了，干吗不敢说了？他说说出来没人信。一个潜伏在加拿大，一个说出来没有人信，说明什么？说明我们信仰出了问题。

当然解决这个问题，首先是我们理论工作者要做的，因为理论上不解决不行，但是也得文艺工作者把那些思想以最佳的方式传播到群众中去。你看一下，我们为什么出现信仰危机？三大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支撑信仰的那个神圣感没有了。革命时期有牺牲，有牺牲就有神圣，有神圣就强化信仰。革命时期，你牺牲了就强化信仰了，宗教就是这样的，耶稣钉在十字架上，彰显了神圣，大批的殉教者，强化神圣。革命时期有牺牲，现在没有牺牲了，神圣感来自哪里？你现在没有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