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作为哲学的西方马克思主义(2)

论作为哲学的西方马克思主义(2)

二、“西方的”马克思主义

不过,我们还是应当问一问,究竟有没有关于“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最初的定义。以上涉及的文献里,最早出现的是梅洛-庞蒂的《辩证法的历险》(1955年初版,1973年英文版)。但是,这本书并不是一部专门讨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著作,它的主题是辩证法,也即马克思主义在东(苏联)、西方(西欧)的不同的形态演化。实际上,在写作这本书的年代,法兰克福学派还没有获得它在60年代以后那样的影响和地位,甚至葛兰西的思想也还基本上只是意大利共产党内部的理论财产。虽然梅洛-庞蒂把书中的一章命名为“‘西方的’马克思主义”,但他并没有在书的任何地方解释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也没有明确地说哪些人可以被认为是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原因在于,“西方马克思主义”这个概念并不是梅洛-庞蒂的发明,梅洛-庞蒂也没有在他的书里冒领这种发明权。他的叙述足够清楚地表明,他只是按照科尔施的说法使用了这个概念,而按照科尔施的说法,“西方马克思主义”是他和卢卡奇的敌人对他们共同的思想倾向的批评性称呼,批评的原因在于这种思想与列宁的哲学思想不相容。(cf.Merleau-Ponty,p.59)因此,这里虽然没有定义,却具有了对“西方马克思主义”这个概念的涵义的最初的、基本的表述。

梅洛-庞蒂没有告诉我们科尔施是如何、在什么情况下使用这个概念的,但书中的一条注释把我们引到了1930年的科尔施。(ibid,n.1)这已经是科尔施出版其最重要的著作《马克思主义和哲学》7年以后。1924年,科尔施由于前一年出版的《马克思主义和哲学》而遭到德国社会民主党和共产国际的批判,这本书被谴责为异端邪说。同年7月25日的《真理报》上,卢卡奇和科尔施、福格拉塞(Fogarasi)、雷维(Revai)被视同一伙,这些“西方的”共产主义者被认为形成了共产国际自身内部一个敌对的哲学派别,是一些“在哲学上背离正统马克思主义路线的理论家”。这一反对“背叛”的战役进行了许多年,直至1930年,科尔施就数年来在两个敌对派别之间进行的争论作了一个自我总结,题为《关于“马克思主义和哲学”问题的现状——一个反批判》,附在《马克思主义和哲学》的再版本里出版。就是在这篇文章里,科尔施使用了“西方马克思主义”这个词语。

但是正像后来的梅洛-庞蒂那样,科尔施对这个词的使用也是有语境、无解释,他同样没有指出谁是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唯一提出来可以作为同道的人就是卢卡奇。这很容易理解,而且根本不是什么缺陷,因为在那个时候,除了卢卡奇和科尔施,被我们现在称作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那些人全部都还没有出现。葛兰西当时身在狱中,他的写作不为人知;霍克海默刚刚就任法兰克福社会研究所所长,以他为首的学派根本没有形成,学派的主要贡献也尚未作出。卢卡奇和科尔施虽然在法兰克福研究所成立前后都与霍克海默、阿多诺和马尔库塞等人有过来往,并有一起参加讨论班的经历,但这种关系并不深刻,而且,霍克海默这些人都不属于“共产国际自身内部的一个敌对的哲学派别”。然而,科尔施以一种极其自然的方式使用了“西方马克思主义”这个词语。当它第一次出现在一个注释里的时候,它看起来就像是科尔施对其苏联马克思主义批评者的批评性意见的评论和引述:按照科尔施的说法,这位本名叫阿·施弗林的俄国马克思主义者在“俄国马克思主义和西方马克思主义”之间进行了一种“批评性对照”。(参见柯尔施,第72-73页,注17)没有迹象表明科尔施反对这个词语,但同样也没有迹象表明科尔施以这个词语自称,因为就在几页以后,科尔施以略带批评的口吻说道,“使辩证唯物主义的‘方法’同把这一方法运用于哲学和科学所获得的主观结果对立起来,在西方马克思主义中,这已经成了很时髦的做法。”(同上,第83页)

责任编辑:蔡畅校对:董洁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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