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本无神 庸人自相扰

1968年我刚上初中，有一天，刚刚下过一场小雨，我和邻村的两名同学一起放学回家。才走进那片坟场，猛地听到一阵阵忽长忽短、忽轻忽重的嘤嘤哭声。循声望去，四野空旷无人。没有人哪来的哭声？这不是活见鬼了吗？我们仨人撒腿就跑，生怕被鬼追上来，晚上吃饭时手还在哆嗦。于是，第二天，家长送我们到学校，一条坟场“闹鬼”的新闻，经我们三人互相印证在学校传开了。女生们包括一些胆小的男生，吓得不敢走那条路了，绕着道儿躲得远远的。消息自然飞进了学生们的家里，一些参加掘坟的同学家长也发毛了，有的烧香磕头、乞求鬼魂宽恕，有的恐怕大祸临头、整天揣揣不安，还有的对天发誓再也不干“破四旧”之类的事了。

是谁造出了这样的哭声？这显然是对“红卫兵”天不怕、地不怕的“造反”精神之公然挑战和嘲弄！校领导轮番把我们三个亲历者叫到办公室，一一讯问，并迅速报到县“革委会”那儿。上面很快派来了“捉鬼”专案组，再一次听了我们三人的证言，并带到现场作了指认，一连几天调查布控，事情仍像断了线的风筝。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公安，建议“捉鬼”小组吸收“白专分子”老魏参加，另辟蹊径。这老魏，原是高中部的教导主任、建国前的大学生、全县理化教学权威，因对学生不学习、闹“造反”颇置微词，被免去职务，下放到初中部打扫卫生、接受“劳动改造”。因为，没了职务，也无课可上了，大家都整天喊他“老魏头”。

这老魏头，真不含糊。亲自蹲到坟场，又察土质，又验湿度，还看什么风向之类，像真事儿似的研究了好几天。终于，用科学揭开了神秘哭泣的面纱。

原来，坟场里的啼哭“制造者”，不是鬼魂，而是坟茔土壤里一些具有“记忆力”的黏土（经查资料，还有一些诸如镊钛、镊铝、金镉、铜锌等合金，也不同程度地存在着这样的“记忆”力），这种黏土具有一定的“录音”功能，当某些条件具备时，就会把自然界发出的各种声音“录制”下来予以储存。按照我国的习俗，每当亲人故世埋葬时，生者要开展一些相关的祭祀活动，如果死者所埋葬之处正好具备了某些矿物质和气侯条件，祭祀活动中所产生的声音如啼哭声、喊叫声等，便会被忠实地“录制”、“储存”下来。过了一段时间，在具备了某些特定的条件时，比如适宜的气温、气压、干湿度、风向、风力、地理环境等，这些被“录制”了的声音就可能被释放出来，使人听了有一种逼真的现场感，并且这种现象，有时候还会重复出现。我们同学三人所遇到的“鬼哭”，其实就是这样一种极为罕见的自然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