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茗:粉丝文化的因势利导

罗小茗:粉丝文化的因势利导

●关于粉丝文化的两种对立性理解有什么特点?

●粉丝文化对主流文化和既有经济模式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粉丝文化究竟向人们提出了怎样的问题?

●对粉丝文化的因势利导将对未来社会发展产生怎样的作用?

粉丝文化,已是当前社会文化生活中醒目的客观存在。如何看待这一文化现象,它的发展对人们构成了怎样的挑战?

对待粉丝文化的两种对立态度

在今天的日常生活中,人们许多时候是以一种含混的二元对立的方式来理解和评价粉丝文化。想要澄清粉丝文化的社会含义,首先需要辨别的便是这一理解和评价方式。

一方面,伴随消费文化的日益发达,粉丝文化已浸润到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可以说,这既是各大品牌自我推销的基本手段,也是人们通过商品确立自我意识、扩展社会关系的步骤之一。于是,当“苹果”手机引发“果粉”们日夜排队时,当众人追看《甄嬛传》和《琅琊榜》时,当中国游客把在境外扫货当做旅游一大目的时,所有这些莫不是广义的粉丝文化的表现。而当爱马仕将罗兰·巴特《恋人絮语》的全文印制成丝巾出售以示追念之时,似乎更是在坦言,对人和物之间关系的深刻批判并不妨碍人们对这一类关系的渴求以及由此而来的广泛分享。

然而,另一方面,当此类渴求被某些个体以“加强版”的形式集中呈现时,又会引起巨大的不安和广泛的争议。面对“动漫扮演”、跪拜“痛列车”等现象,以及庞大的“粉丝帝国”的崛起,人们的第一反应里往往少不了“狂热”“不可理喻”等评判,媒体则往往为其贴上“粉丝文化”“青年亚文化”的标签,将其归为异类。而对粉丝团体的成员来说,此种不可为外人道的神秘感却被其欣然接受,成为标榜身份、增加集体认同感的动力之一。

可以说,在社会生活中,粉丝文化正是以这样貌似对立的面目存在。“广义的分享”和“狭义的侧目”是其基本特点。

二元评价模式的依据

人们对粉丝文化的这一理解模式,显然构成了它在社会中被把握、征用和持续生成的现实土壤。对它展开评价的两种方式也由此成形。

一种是重点关注粉丝文化对主流文化的影响。粉丝文化所拥趸的对象,往往为文化工业产品,对此类产品展开自主的改写和再创作,是粉丝文化区别于一般文化生产的重要指标。人们也由此哀叹或赞美粉丝文化改变了自上而下的文化引导或灌输,催生了从下而上的文化生成。在此过程中,主流文化往往吸纳粉丝文化中可以被其理解的部分,而将狂热的、非理性的举动视为无意义行为。由此,粉丝文化带来的“文化影响”,始终成为其吐故纳新的一个方面。最直观的例子,莫过于“萌”在短短几年间成了最常用的形容词,可人们对创造这个词的二次元文化,却依旧颇为隔膜和不屑。

第二种则看重粉丝文化对既有的经济模式的冲击。这是因为,在注意力经济的时代,内容生产变得极为丰富,于是,人们在了解和关注内容时必须付出的注意力就变成了稀缺之物。这一供给和需求之间的巨大反差,构成了当前新一轮的供需矛盾。粉丝文化所能带来的密集关注、高度忠诚,以及由此产生的持续的文化生产力和强大的经济效应,往往被视为对这一供需矛盾的有效解决。

不难发现,这两类评价方式最终依据的是理性/非理性、正常/失范,以及经济/文化这些主流文化中最为基本的二元框架。在此框架中,人们所能给出的对粉丝文化的评价常常难以周全。只有将这两种评价方式作为一个整体加以观察时,方能发现主流文化在生产和吸纳粉丝文化时的基本逻辑——那就是,无论是广义的粉丝文化中消费者的狂热购买,还是狭义的粉丝文化中粉丝们再创造的热情,所有这些看起来难以解释的“非理性”,实际上都是由社会现状源源不断生产出来的。在激烈竞争的现代生活中,人们越是追求经济利益,以便赢得好生活,意义感的匮乏就越是被大规模地催生出来,成为集体性的困境。在这里,意义感的匮乏既包括对生活目标的迷茫和困惑,也包括个人奋斗的挫折感无法得到有效解释;既包括对什么是好生活的朦胧想象,也包括对将热情和精力完全投注于私人生活的不满足。而粉丝文化所填补的,正是这一精神上的匮乏感。与此同时,现有的“经济理性”也已经无法满足消费社会对欲望生产的需求,当代社会的经济运作一刻也离不开人们对意义感的极大需求,各色新的消费欲望在此过程中会被有效地激发出来。于是,我们看到,在主流文化中被侧目的狂热,在这时却变成了令人欣喜的经济收益;在经济上难以化解的供求矛盾,蓬勃兴盛的粉丝文化却可以将其缓解。面对这一新变化,固有的理性/非理性、经济/文化的区分,时常失去了说服力。

责任编辑:蔡畅校对:杨雪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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