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我国社会结构、社会分层的新特征新趋势

李强:我国社会结构、社会分层的新特征新趋势

 

结合2000年和2010年的中国社会结构测量发现:农民中的一部分通过打工、通过经营,地位上升了。对于这两个社会结构的变化,可称作从“倒丁字型结构”向“土字型结构”的转变。

 

从上图可以看出,中国城市社会结构已经类似于纺锤型社会,就是两头小中间大,也即中等收入群体为主体的社会,而农村社会依然是“倒丁字型结构”,社会底层群体较大。

本文核心观点

●农民工频繁换工作,没有一个稳定的职业晋升渠道,地位很难提升。如果农民工永远是农民工,永远进入不了技术工人群体的话,社会转型就无法实现。这也是我们供给侧改革最核心的问题。

●在经济扩张的一段时间里,贫富差距扩大也是一种普遍现象。最近有一种呼声,以收入差距、贫富差距为借口,否定改革开放,这是错误的。一个国家的政策必须有持续性,只有政策具有持续性的国家才能进步。

●我们必须对于在13.7亿人口的社会里,建立福利保障体制,解决贫富差距问题,困难想得多一些。还应该意识到,我们建设的保障体系,也还会有地区的差异。

●无论是“倒丁字型”还是“土字型”,都是底层比较大。如果底层不断提升,最终变成橄榄型社会,中国现代化转型就完成了。

怎样看待中国的社会分层现象

我们怎样来看待中国的社会分层?相信这个问题大家都有所了解。中国共产党从建党之初就关注对社会阶级的分析,例如毛泽东当年写的著作,收录在《毛泽东选集》第一卷中的第一篇文章《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写得很精采,这是他对于当时社会各阶级的理解。从这里我们意识到,不管叫什么名字,今天更多的不叫阶级而叫阶层,但是本质反映的是一个群体的利益差异问题。

阶级、阶层、群体利益差异,核心是公平问题。目前产生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想法:

第一种公平观念反对一切差异,认为社会分层结构本身就不应该有,需要摧毁社会分层本身。

第二种公平观念认为,社会结构本身很难消除它的分层性,我们观察全部的人类社会,包括原始部落,族长和氏族成员之间也有很大的差异性。分层社会也可以有公平。比如北欧丹麦、瑞典、芬兰、挪威是一种分层社会,但它们的基尼系数比较低。其实这些国家市场第一次分配的时候差异性挺大,大老板的收入也挺高。但是通过第二次分配,通过税收、福利、保障等各种调节机制把基尼系数调过来了。

这样就表现为两种完全不同的公平公正观点:

第一,注重结果公平。我写过一篇文章《经济分层和政治分层》讲到这个问题。你以为把经济调平整了社会就没有差异性?这是一种简单的想法,以为调经济结构就可以解决公平问题,但是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社会这个有机体特别复杂,随便动一动,最后发现新的问题又会产生,不是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第二,注重机会公平。改革开放以后大家接受新的公平观念,大体上我们把它叫做机会公平。如果看文件的话,十八大、十八届三中全会、五中全会都使用这样的概念。机会公平的概念实际上是说:起跑线平等,给大家创造机会或条件,机会公平使得一个社会更有发展动力。应该说这是改革开放以后最大的理念进步,就是终于意识到了,一个社会极其复杂,人们理念上都希望有一个特别公平公正的体制,但如果简单地把结果拉平,实践证明是不成功的。

我国社会分层与社会结构现状

我们现在是什么样的一种分层状况呢?我采用2000年的五普数据做了ISEI(国际社会经济地位指数),作出了当时的社会结构图形,发表了一篇文章《倒丁字型社会结构与社会结构紧张》,大家看了以后很惊讶,为什么会是这么一种社会结构?其实也很好理解,当时人口的多数还是农民,有一部分人出来打工,但地位也较低。这种社会结构是非常不好的结构,可以说这是中国所有社会问题的根源,所以称作社会结构紧张。

我们还运用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的结果做了ISEI。 如果把这两个数据作比较的话,就会发现,农民中的一部分通过打工、通过经营,地位上升了。对于这两个社会结构的变化,我称作从“倒丁字型结构”向“土字型结构”的转变。

我们分析一下2000年和2010年的ISEI发生的变化,有四个大的群体变化比较突出:

第一个是农民,他们在五普的时候是63.2%,到第六次人口普查时减少了16.71%。但是中国最大的问题还是在农村,中国如果想实现现代化,农民的问题必须解决,否则无法实现现代化。六普的时候,原来的农民去哪里了?农民打工去了,而且打工部分数量特别大。比如深圳总共1千多万人,光打工族就占了一半,可见这在中国是大群体。另外,农转非也是农民减少的一个重要原因。

第二个是体力劳动者,这部分变化较大。体力劳动群体很大的一部分实际上是农民,五普比例9.8%,六普比例13.58%,上升了3.78%。前面说农民减少了16.71%,为什么这里又上升3.78%呢?要知道,过去是市民承担了一部分体力劳动,后来由于国企改革及各种转制,城市户口的人基本上脱离了体力劳动,农村来的人就把这块填充了。所以,农民加入城市体力劳动者的数量比3.78%要大,因为城市人口退出他们进入,这部分是替代的关系。

第三个特别值得关注,即操作型技术工人群体的变化,五普是11.2%,六普只有9.8%,下降了1.4%。中国对于技术工人有极大的需求,为什么技术劳动者比例不但没有增加,反而下降呢?这就是大问题了。实际上背后有一个大的社会结构问题,即农民工的未来前景。

农民工是各行各业中换工作最频繁的群体。另外,中国还有一个“民工潮”,即农民工春节前回家去,春节后又到城市里来打工。农民工频繁换工作,没有一个稳定的职业晋升渠道,地位很难提升。如果农民工永远是农民工,永远进入不了技术工人群体的话,社会转型就无法实现。这也是我们供给侧改革最核心的问题。

第四个群体是经营销售的白领阶层,变化也非常大。这个群体在五普中只占2.9%,六普中居然占到了13.34%,增加了10.44%,是非体力劳动群体中上升最快的。该群体对市场运营贡献非常大。所以,一个城市有了中小经营者才有活力。大资本的垄断如果过度,会断掉很多中小经营者、老百姓的活路。大型企业、大型垄断资本强调高度自动化,真正吸纳劳动力十分有限。因此,大部分人社会地位上升还是依赖于营销。

责任编辑:蔡畅校对:杨雪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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