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光才:匠心化育与大国教育

阎光才:匠心化育与大国教育

或许,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如中国,从小学起就如此重视理想教育。每个成年人大概都会影影绰绰地记得,曾经写过的诸如以“我的理想”为题的作文。将来我长大了,要做科学家、数学家、作家、军人、警察、老师、医生、企业家,如此等等,几乎成为一代代中国学生千篇一律的标准化表述。在所有职业选项中,倘若有人提及木匠、铁匠、裁缝、修表匠、车工等,即便不被耻笑,恐怕也会因为其“格调低下”而被归于无大志向、缺乏理想之辈。

远的不说,至少最近30多年来,在我们的社会与文化中,匠人与农民一样,几乎成为地位卑微的象征。而与此相映衬的则是:匠心的培育始终是整个教育体系中最为薄弱的环节。无匠人之志,无匠心独运之巧,或许并没有影响我们在短短20多年中迈入世界工厂和制造业大国的步伐,然而,或许我们又不得不认清的一个现实是:相对于欧美发达国家,尽管不乏部分中国制造有价廉物美之名,但是真正能够为国际以及国人所认可的品牌还实在难尽如人意。

中国制造能否真正获得国际认可,其根本还在于我们能否形成从设计、技术、材料到工艺全过程的综合优势,打造出精良的上乘之作。产品设计和技术与材料的开发源自人的理念,即表现为人的创造潜能,而工艺的精良则在于人所具备的巧夺天工的技艺,此二者即为匠心,也不妨称之为工匠精神。在如今以及未来国际竞争空前激烈的背景中,我们是否能够拥有匠心独运的大批高水平人才以及技艺超群的匠人,已经不仅关联到中国制造的国际地位,更关联到中国发展的可持续性乃至国运兴衰。

匠心是匠人的特质,但又并不为匠人所独有,它意味着构思之巧妙、独特和对精致的执着坚守。这种特质或许多少与天赋相关,但更多源于后天的化育。在学校教育尚不发达的古时中国,“匠”往往展现为一种绝门技艺,多为手把手的家传与师承。工业化时代开启之后,反而因为学校代替了家庭的开蒙,甚至知识取代了技能与手艺,故真正的匠人日益罕见,匠心或者说匠人精神也渐显淡薄。然而,如果我们稍微关注一下部分具有持久经济活力的发达国家如美国、德国、日本、瑞士和丹麦等的学校教育,或许我们会顿然惊觉:其实匠心化育本身,在这些最为发达的国家,还依旧是其现代学校教育最不可或缺的有机构成部分。

与中国一样,没有哪个国家不重视基本的读写算技能。但有所不同的是,从小学到初中,除了如音乐、绘画、文学等艺术课程为设计提供想象力与创造力支撑之外,大量的活动性课程特别是手工制作与自由设计课程贯穿始终。从为我们所不屑的插花、陶艺、木工、编织、饲养,到看起来有些高大上的科学试验、产品或项目综合设计、航模、机器人制作等,各种基于动手实践的创意教育活动与项目,花样繁多。而最值得我们去深思的j ,所有这些活动并非正式课程的补充,更不是学术科目教学之外的调剂与花边,而是学校日常教育与生活的基本构成部分,甚至作为学术科目教学的底色。及至高中与大学阶段,选择职业路向的教育自不待言,就是带有学术取向的高中与大学学习,基于理论、应用与实用技术问题取向的探究活动也颇为盛行。

在这些国家,如果说小学和初中阶段,更倾向于“做中学”,那么高中与大学阶段则更趋向于“学中做”。做中学,不仅培育了学生的匠心与匠人能力,而且促成了其对书本理论知识的理解,从而体现了生活实践与课程知识间的融会与贯通;而学中做,则是以理论、知识和技术为媒介,通过动手实践去摆脱经验层面的困惑,解决现实中的问题,从而培养学生具备一种更高层次的匠人精神与能力。而且,匠心还是各类工程师乃至科学家所应必备的品质。即使对某些理论科学家而言,没有精巧的构思、严谨的路线设计、乃至特定的实验技术(仪器)研发设想,其理论的证实与证伪也难以实现。

责任编辑:蔡畅校对:杨雪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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