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的北京

我想的北京

在北京住了三十年,基本上是家——单位——孩子学校,三点一线的生活。对这个城市,我其实不算熟悉。

过去的几年里,时常要离开北京一段时间,在远离首都的另一处居家过日子。于柴米油盐的光阴转换里,我时常想念北京的家。

除了想家,想朋友,更会在某一个瞬间,忽然地、强烈地,想念北京。

我想的北京,无非是几个地方和几种味道。

看晨光里的北河沿

还是三十年前刚到北京时,陪远道而来的朋友逛过景山之后,傍晚时分从北河沿走过。隔着护城河,扶着石栏杆,静静地看着河对面的宫墙,感受一种从未有过的特别的宁静和庄严。人在这里走过,平时话痨的我也会格外安静。

许是这份静美太有力量,多少年忙忙碌碌的平凡日子里,我总会忽然间想起,那个傍晚,那座宫殿,那道城池;有时它们还会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近两年,偶尔读一读阎崇年先生的《大故宫》,读读明史、清史,对故宫以及这座世界上最大的宫殿建筑群产生了新的兴趣。可能因为远在他乡吧,对京城里的这一隅常常心驰神往。

下次回北京,我一定要起个大早,赶在日出前,赶在车水马龙早高峰前,在鸟语花香的晨光里,在护城河水的陪伴中,一个人走一走北河沿,慢慢地,享受地,从东走到西,再从西走到东,走上几个来回。

吃“来今雨轩”冬菜包

曾经慕名游中山公园,慕名访“来今雨轩”,慕名吃冬菜包子,记忆好深刻。

说到包子,我只知道老家的包子最好吃。扬州冶春茶社的三丁包、五丁包、灌汤包,南通文峰饭店的菜肉包、蟹黄包,吃过就忘不了。

当热腾腾的冬菜包端上来,乍看去灰黑、直挺、硬实,好像我们行当最熟悉的“直筒仓”。吃到嘴里,感觉筋道,面有嚼劲,包子馅味道最特别,确实与别处的有着大不同,有种说不出的好吃。

我带孩子来吃过,邀请朋友来吃过。全北京只此一家,孩子想吃,我也想吃,就得从西郊横穿城区到东城,路途远,为吃个包子坐上十几站地铁专程来。听说可以外卖,于是专门到“来今雨轩”买包子,先是一次买10 个,后来就是50个50个地买,直接买冻包子,吃完再买。

“来今雨轩”和“冬菜包子”都有故事。

“来今雨轩”建于1915年,著名的茶楼兼饭馆,主营“红楼菜”。1990年“来今雨轩”搬到中山公园的现址,成立了“来今雨轩饭庄”,《红楼梦》中近三分之一的饮食文化的描述,在这里都能寻觅到。

“来今雨轩”得名于下面一段典故:

唐朝诗人杜甫在京城长安闲居时,曾受到皇帝唐玄宗的赏识。一些人看到杜甫得官有望,便都争着和他交朋友,却不料杜甫并没有做官,而且日渐穷困,这些新结识的朋友就再也不和他交往了。天宝十年秋,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诗人贫病交迫,这时却有一个姓魏的朋友冒雨来访,这使杜甫很受感动,特作《秋述》诗一首以表谢意。诗前有一小序:“秋,杜子卧病长安旅次,多雨生鱼,青苔及榻,常时车马之客,旧雨来,今雨不来……”表达了交朋友应重在友谊的态度。从此,“旧雨”、“今雨”就成了老朋友、新朋友的代称。

“来今雨轩”作店名,是所识朋友欢聚一堂的意思。匾额由徐世昌所书,当时一些社会名流、大学教授、鸿儒名医常来此聚会,据说柳亚子组织的“南社”活动也曾在此举行。

冬菜包子是“来今雨轩”首创,想必有近百年历史了。

过去人们到“来今雨轩”,有两样吃食必点,一是“干烧活鱼”,一是“冬菜包子”。冬菜包子的诀窍是:用川冬菜做。用炒熟的瘦肉末和四川冬菜搅和为馅,加过少许糖的面粉做皮,形象高桩、捏褶均匀、造型威武。有人说,印象中“来今雨轩”的冬菜包外形很独特,高高的,褶子都集中在顶部,似一顶帽子,实在难以复制。听说全靠人工提褶,一个包子上捏褶大多二十六个左右,比“狗不理”还讲究,足见功夫之深。

川冬菜主产于四川南充与资中县,以叶用芥菜为原料制成,色泽黑褐而有光泽,组织嫩脆,鲜香味。一般的包子店难以买到正宗的川冬菜,而“来今雨轩”的冬菜包坚持选用正宗川冬菜做馅,因为茶社历史上曾经有一段时期主营川菜,原料和手艺来自西南,所以口味咸中带甜,细品回味无穷。

时过境迁,如今,中山公园的“来今雨轩”还卖冬菜包子吗?冬菜包子馅,还是正宗川冬菜的味道吗?

到樱桃沟去捉虫

曾经的一个盛夏,孩子正上小学,我们带着他从香山植物园走向森林的深处——樱桃沟,沿着小溪拾级而上,尽享北京西郊成片的树林带来的荫凉。

孩子的心思不在走路,不在看景,也不在纳凉,他的全部心思都用于看小溪里的鱼、捉树上的蝉、扑草丛中的螳螂。这些也是我小时候最爱玩的。那天,樱桃沟就是我们的乐园。

事先没准备,没有捕捉工具,乡下长大的人,知道如何就地取材,收获居然不小。爬上树取了几个刚脱下的蝉壳,还抓到一只浑身是劲的蝉;逮到几只小蝌蚪;居然还扑到一只一蹦老高的螳螂。

那只螳螂真不老实啊,一直蹦个不停,手心被它折腾得直痒痒。于是,孩子爸灵机一动,喝光矿泉水,把螳螂放进空出的瓶子里。生怕螳螂往外蹿,瓶子外面又罩了一塑料袋,由我负责拿着。

天不早了,玩得太累,我们打了个面的往回返。一路上晃晃悠悠,我们不知不觉都眯着了。到家了,下车了,孩子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看螳螂。结果,哎!怪我眯得太深,袋子口捏着捏着就捏得太紧……我儿那一通痛哭啊!

好在爸爸负责的蝉儿很精神,两翅膀的薄翼丝毫无损。我拿着的另一个小瓶子里,几只小蝌蚪也神气十足地游来游去。儿子马上破涕为笑、笑逐颜开了。

晚上睡觉时,小家伙抱着我,说:“今天玩得真开心,太好玩了!谢谢妈妈!好妈妈,什么时候咱们再去樱桃沟吧!”是呀,什么时候再去游玩呢?樱桃沟,你还是那样原生态吗?

念想一个又一个

想北京的时候,我还会想:

哪天去一趟国家大剧院。40元一张参观票,可以任性地自由自在地欣赏这座让人百看不厌的国家级剧院的里里外外。我会沿着通道两旁长长的展览墙,一处一处慢慢看,找一找久违了的感受。我会乘着扶梯,御风而行上到二楼,没准能赶上定点为游客演奏的音乐会呢。我还会在旁边的咖啡厅要上一杯拿铁,静静地坐一会儿,听听空灵舒缓的轻音乐呢。

哪天去香山植物园一趟。记得碧云寺前有一条路,路的两旁古木参天,全是百年老龄。从下边的平地走到寺门,长长的坡道,是一段不短的路程。这段路有一段不凡的历史,走上去很需要气力和耐性,也很需要静心。很久以前曾经走过,还曾目睹过路人顶礼膜拜到寺前的情景。想必这条坡路还是那样苍老而幽静吧!

哪天去国子监转转,去什刹海的烟袋斜街转转,去护国寺小吃街吃个早餐,喝碗地道的豆汁。

不,其实哪儿都可以不去。我最想整晚安坐在戏院的一角,好好地听一听张火丁的《一霎时》 、袁慧琴的《对花枪》、杜镇杰的《武家坡》、李宏图的《四郎探母》……

下次回北京,我要让这些念想一个一个地变成现实,好好地,好好地,过一把瘾!

责任编辑:叶其英校对:李天翼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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