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特区要增创新优势，更上一层楼*

（一九九四年六月二十日）

　　随着全国多层次、多渠道、全方位对外开放新格局的形成和发展，随着原来在经济特区实行的某些优惠政策和灵活措施在内地不少地方逐步推行，并取得显著成效，在经济特区的一些干部群众中出现了特区已经不“特”，特区还要不要“特”、还要不要继续发展的议论。因此，我认为有必要代表党中央、国务院郑重地重申：中央对发展经济特区的决心不变，中央对经济特区的基本政策不变，经济特区在全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中的历史地位和作用不变。要把发展经济特区贯穿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整个过程，我国基本实现现代化要搞多久，经济特区就要搞多久。对这一点，不能有任何动摇。就是说，经济特区不仅要继续办下去，而且要办得更好；对经济特区实行的基本政策要坚持下去；经济特区不仅要继续发挥窗口作用、试验作用、排头兵作用，而且要发挥得更充分。那种认为在全国形成全方位对外开放格局的新形势下，经济特区的地位和作用可以削弱甚至可以逐步消失的看法，是不对的。 经济特区既然要坚持办下去，要发挥更大作用，毫无疑义特区还要“特”，还要保持它应有的特色。同时，也要认识到，随着全国改革开放的深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和现代化建设的发展，经济特区的特色也要相应地随之发展。原来主要靠实行一些优惠政策和灵活措施而形成的经济特区的一些特色，自然要有所变化。今后，经济特区发展所必需的而又有可能实行的一些灵活政策的优势还得有，但保持经济特区优势的立足点和重点不应该再放在这上面了，而主要应该通过深化各项改革，调整经济结构，加强全面管理，提高人员素质，完善投资环境，增进经济效益，健全法制规范，使整体经济水平再上一个台阶。总之，要增创新优势，更上一层楼。通过增创和发挥经济特区的新优势来发展经济特区的新特色。在这一点上，看来还需要有一个观念的更新。当然，在服从和有利于国家宏观调控的前提下，中央和经济特区所在的省将会继续关心和支持经济特区的发展，促进经济特区的改革和建设继续顺利进行。
　　下面，我想就如何继续办好经济特区提出几点意见。
　　第一，经济特区要为全国加快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和运行机制，继续积极探索和创造更多的经验。
　　我们已经确定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目标，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又为实现这个目标勾画了总体框架。但是，在新经济体制建立的进程中，不可能在所有地区都同时、同步建立起这种体制。深圳、珠海经济特区在这方面已积累了不少成功经验，又有毗邻港澳的良好区位优势，应该进一步大胆试验，加快经济体制的综合配套改革。
　　具体来说，就是要加快转换国有企业经营机制，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加快培育和发展市场体系，重点是发展各类要素市场和中介组织；加快转变政府职能，建立健全宏观经济调控体系；加快建立以按劳分配为主体，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收入分配制度和完善社会保障制度；进一步扩大开放，加快参与国际经济合作和同国际经济的必要接轨的步伐。在搞好这些综合配套改革的同时，还必须处理好改革、发展、稳定的关系，使之相互协调、相互促进。
　　总之，中央希望经济特区在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方面走在前面，在全国继续起到深化改革的试验作用。
　　第二，经济特区要通过深化改革和扩大开放，保持经济又快又好地向前发展。
　　为此，我认为要着重做好以下几方面的工作。
　　一是要大力抓好经济结构调整。这可以说是当前经济特区的一项紧迫任务，必须放在重要日程上加紧部署和实施。要遵照邓小平同志“发展高科技，实现产业化”〔1〕的要求，更多地发展高新技术产业。“三来一补”〔2〕技术含量低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原则上不应再在经济特区兴办了，而应逐步向内地梯度转移和发展。经济特区比内地经济发展得早，发展经济的基础和条件比内地好，同时生产和劳动力成本也在上升，所以经济特区的经济应向更高层次发展。沿海比较发达地区也应照此原则去办。劳动密集型产业多在内地兴办，既有利于经济特区和沿海地区加快产业结构升级换代，又有利于带动内地经济发展，有利于减少内地劳动力盲目流动，有利于缩小地区之间的发展差距，一举数得啊!各经济特区要继续下大气力发展外向型经济，关键是要提高水平，以质取胜，狠抓高技术含量、高附加值产品的生产和出口。同时，要积极组建跨国大型企业集团，努力培养懂得国际金融、国际贸易的人才，努力形成和发挥规模经济效益，不断提高企业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能力。还要努力发展同经济特区总体经济水平相适应、为外向型经济服务的第三产业。
　　二是要下大气力搞好管理工作。经济要发展，管理要加强。管理工作要全面，管理水平要提高。经济、法律、行政、社会的管理水平都要提高。搞现代化建设，没有现代化的管理是不可想象的。要向管理要秩序、要速度、要效益。提高管理水平，关键是要加强学习培训，提高管理人员素质，同时严格管理制度。在实现和加强现代化管理方面，经济特区也应走在全国前列，也应起到排头兵作用。
　　三是要进一步完善经济特区的投资环境。这既包括完善基础设施的硬环境，也包括完善法律、制度和提高办事效率、服务水平的软环境。投资环境真正完善了，才能大大增强对国外大企业集团来投资的吸引力。
　　四是要高度重视和加强经济特区建设的总体规划。总体规划不仅必须有，而且要科学，要切实可行。各经济特区在确定自己的建设总体规划时，首先要有全局观念，也就是必须置于国家的总体规划之下。其次要充分考虑自己的实际，比如市场、资源、地缘条件、物质技术基础、人才结构等，还要充分考虑发展的辐射功能。尤其是重大基础设施项目、重要支柱产业项目，更要注重总体协调。规划不仅要有近期的，还要有中长期的。有了科学的总体规划，才能防止、减少建设中的盲目性和损失。有的同志说，有一个科学的总体规划，本身就是财富；总体规划制定好了，就可以迅速转化为新的财富。我看这个话说得好，符合唯物辩证法。
　　第三，经济特区要为继续发展外引内联，带动和促进全国其他地区共同发展、共同繁荣作出新的贡献。
　　要坚持经济特区以及沿海比较发达地区同内地的横向联合，在发挥各自优势的基础上，做到分工协作、优势互补。这一点极为重要，对于促进全国统一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对于逐步缩小内地与沿海地区的发展差距、实现共同富裕，对于维护社会稳定和巩固国家统一，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
　　前些年，一说内联，往往是指内地的资金和人才单方面向经济特区和沿海地区流动。近年来，这一情况正在发生变化，内联变成双向的，经济特区的一些资金和人才也开始向内地流动。我看这是一种好现象。据说深圳去年就有四十多亿元流向内地。经济特区实行外引内联的方针，实践证明是正确的。
　　在过去十几年中，经济特区的发展更多是借助内地的支援，今后经济特区应该更多地带动和帮助内地经济发展。我们创建经济特区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经济特区本身的发展和现代化，更重大的意义在于要通过经济特区的发展，充分发挥它们对全国其他地区发展的推动作用和辐射功效。这要作为经济特区建设的基本方向和重要原则进一步明确起来。
　　各经济特区要不断增强引进外资、引进国外先进技术和先进管理经验的本领，不断提高参与国际市场竞争、赚取外汇的本领。不但经济特区自己在利用外资、利用国外先进技术和先进管理经验上要越来越有成效，而且要积极把它们扩散、辐射到内地去。不但经济特区要把自己的产品打入国际市场，而且要联合内地、联系港澳，使更多中国产品进入世界市场。这样，经济特区的本事和力量就会更大起来，贡献也会更大起来。这样，经济特区也会在促进其他地区共同发展、共同繁荣中进一步发展自己。
　　我希望各经济特区的领导同志，要经常研究加强经济特区和内地经济技术联合的措施和办法，研究如何更好地从人力、物力、财力上扶助内地贫困地区发展，坚持走共同富裕的道路。这对于经济特区和全国经济的发展都是一件很重要和大有可为的事情。
　　第四，经济特区尤其是深圳、珠海经济特区要继续为香港、澳门的平稳过渡和保持香港、澳门长期繁荣发挥更大的促进作用。
　　我们对香港、澳门按期恢复行使主权，这是一件举世瞩目的大事情，对国内国外都有重大影响。由于深圳、珠海毗邻香港、澳门，这种特殊的经济地理位置对于促进香港、澳门的稳定和发展具有其他地区不可替代的作用。深圳、珠海经济社会发展得越好，就越会对香港、澳门增强吸引力，就越有利于激发香港、澳门广大同胞的爱国主义热情。
　　我们对香港、澳门恢复行使主权以后，按照“一国两制”方针，这两个地方是特别行政区，仍然实行资本主义制度，发展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深圳、珠海是经济特区，坚持社会主义制度，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个大的社会政治界限一定要有，不能含糊。深圳不会也不能成为香港的扩大或延伸，珠海同样不会也不能成为澳门的扩大或延伸。对此，深圳、珠海的同志特别是领导同志的认识一定要清醒。深圳、珠海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发展越是显示出强大生命力和优越性，香港、澳门就会越稳定，它们的长期繁荣就会越有保证。相反，如果深圳、珠海经济不能再上新台阶，如果不注意抵制消极腐朽东西的影响，社会秩序、社会风气搞得不好，不仅对香港、澳门的稳定繁荣不利，深圳、珠海也会失去自己的优势。这一点务必充分注意。
　　第五，要大力加强经济特区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加强和改善党对经济特区工作的领导。
　　邓小平同志在视察南方的重要谈话中特别明确地指出，只有把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都搞好，才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就是说，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既包括高度的物质文明，又包括高度的精神文明，缺了哪一个，都不成其为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对于邓小平同志的这个重要思想，大家一定要深刻领会，自觉地坚持两手抓。邓小平同志的这个谈话，是对全国提出的要求，但首先是对经济特区和沿海开放地区提出的要求。
　　应该看到，这些年来，经济特区和沿海开放地区经济发展很快，物质文明建设形势很喜人。相对而言，精神文明建设，虽然也作了很多努力，也有进步，但存在的问题还不少。比如，权钱交易、畸形高消费、拜金主义思想滋长起来，卖淫嫖娼、吸毒等社会丑恶现象屡禁不止，影响了社会治安、社会秩序、社会风气。当然，这些现象不只是经济特区和沿海开放地区有，内地也有。对此，广大群众是不满意的，应该引起我们高度重视，并采取坚决果断的措施，标本兼治，真正把两个文明建设都搞好，做到互相促进、共同进步。
　　必须明确，增创新优势，既包括增创经济优势、物质文明优势，也包括增创精神文明优势、思想政治优势、社会全面进步优势。两个文明都要更上一层楼。很明显，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城市，外商也好，外资也好，都是不会愿意来的。要下定决心把精神文明建设这一手比较软的问题真正解决好，应像抓物质文明那样抓精神文明。物质文明抓得好，精神文明抓得不好，不能说是一名合格的领导干部。看一名领导干部的政绩，不仅要看他抓物质文明建设的能力和成果，还要看他抓精神文明建设的能力和成果。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发展物质文明都不应该以削弱甚至牺牲精神文明建设为代价，而应该积极促进精神文明发展，既满足人民的精神生活需要，又为发展物质文明不断提供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这些都是我们在处理两个文明建设的关系时、在坚持两手抓的工作中应全面把握的重要原则精神。
　　在新形势下，发展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确实难度不小。但是，只要大家思想上真正重视了，发展措施真正配套了，落实工作真正抓紧了，领导与群众真正结合起来了，再难的问题也可以解决，精神文明建设一定能够搞上去。我衷心希望，经济特区不仅要在全国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中当好排头兵，同样也要在全国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中当好排头兵。
　　随着深化改革、扩大开放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向前推进，经济特区也面临着许多新矛盾新问题。迫切需要进一步加强和改善党对经济特区工作的领导，迫切需要进一步加强经济特区党的思想、组织、作风建设。关键是要组织经济特区广大党员、干部认真学好邓小平同志关于新时期党的建设的重要论述，不断增强党性和党的观念，牢固树立正确的理想、信念、人生观、价值观，牢固树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坚决抵制各种消极腐朽东西的侵蚀和影响，以维护党的集中统一领导，真正发挥各级党委的领导核心、政治核心作用，真正发挥基层党组织的战斗堡垒作用，真正发挥广大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
　　只要我们遵循邓小平同志的要求，始终坚持两手抓，不断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我们的经济特区就一定能够进一步实现和保持经济繁荣、文化发达、风气优良、社会稳定、富裕文明的昌盛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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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江泽民同志考察广东时在深圳讲话的一部分。
　　注释
　　〔1〕这是邓小平一九九一年四月二十三日为全国八六三计划工作会议和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工作会议的题词（《邓小平年谱（一九七五——一九九七）》下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年版，第1329页）。
　　〔2〕“三来”，通常指来料加工、来件装配、来样（来图）生产，规范全称是对外加工装配，即由外商提供原材料、零配件、图样，经中方企业加工装配生产，产品交外商返销，中方企业收取工缴费；“一补”，指补偿贸易，即由外商提供或中方企业利用国外出口信贷进口机器、设备和技术，由中方企业进行生产，以返销其产品方式分期偿还外商机器、设备和技术价款或贷款本息的交易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