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有事,要着急的是美国而不是中国,这就决定了中国的政策有更大的腾挪空间,这也是过去中国的伊核政策能够相对从容的根本原因。
反观中国,从政治、安全方面来看,伊核危机只不过是一场发生在与中国并不接壤、对中国无直接影响的地区的危机,对中国的重要利益并无影响。可能有人担心,如果伊核事态恶化,可能进一步增加美国在中东、中亚的战略存在,有可能对中国的西线形成压力,完成对中国的所谓U形包围。此论看似有理,但要看到,美国如要完成对中国的U形包围,控制阿富汗而不是伊朗更加直接和重要,而这点美国已经完成。更重要的是,相较而论,面向海洋、集中了中国大部分财富的东部对中国的战略地位与影响来说更加重要,与其让美国把战略重心移向亚太、移向东方,还不如将其延宕在西部,这样对中国的发展与大国博弈来说更为有利。
而且,伊斯兰世界一直是美国的一个大麻烦,其支持者有之,如沙特、巴林等,其反对者有之,伊朗、叙利亚就是,对其心态复杂、既爱又恨的国家更多,巴基斯坦是典型一例。而给美国造成重大困扰的恐怖主义,更与其对伊斯兰世界的政策有关。相反,中国周边的亚太国家对美国的态度则要友好、一致得多,美国如果完全实现战略东移,在这里将如鱼得水,对中国发展构成重大控制。正因如此,如果美国重中东而轻亚太,则其麻烦多而中国麻烦少,反之,则美国麻烦少中国麻烦多。所以,美国的战略重心如果留在中东,无论伊核事态进展如何,都够它头痛一阵子的,从而延续中国发展的战略机遇期。
从此角度出发,中国应该以一种既相对超脱又在特定问题上坚定有力的政策处理伊核危机,而不是在一种“怕麻烦”的心态下对危机敬而远之、任其发展,也不能为了盲目追求“负责任”的形象而包揽责任,替美国火中取栗。中美之间不应是一种对抗关系,但也不能否认两者之间的竞争与博弈实质。而且,每个国家都有权利追求自己而非他国的利益,只要不违反国际政治与伦理的基本准则,就无可厚非。美国如此,中国也是如此。
有人可能指出,中国在伊核危机中除了要考虑大国博弈外,还必须考虑石油因素,因为伊朗是中国重要的供油国。事实确实如此,2006年,伊朗甚至一度超过沙特和安哥拉,成为中国的头号供油国。目前,伊朗仍是中国第三大石油来源国,其石油对华出口量占中国石油进口总量的10%以上。考虑到进口石油已经占到中国石油消耗的约一半,而中国国内的石油储备又十分脆弱的情况下,确保伊朗的石油进口就成为一个重大的战略利益。
中国能在占据大国博弈制高点与保障石油稳定供给方面做到两者兼顾吗?
个人以为,对中国来说,大国博弈与石油因素在政策选择上并没有根本的矛盾。这是因为,从大国博弈的角度看,中国应该致力于把伊核危机保持在一个可控状态,而这也是有利于从伊朗获得稳定石油供给的。如果局势失控,则不但中国的石油进口受损,而且可能导致美国强行武力解决的局面,反而为其彻底清除战略东移的障碍提供可能,对中国的大国博弈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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