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几乎遮蔽了天空的姓社姓资的干扰,在邓小平的政治势能面前,一下子委身于地。邓小平说话直截了当:“改革开放迈不开步子,不敢闯,说来说去就是怕资本主义的东西多了,走了资本主义道路。要害是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判断的标准,应该主要看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他说:“对办特区,从一开始就有不同意见,担心是不是搞资本主义。深圳的建设成就,明确回答了那些有这样那样担心的人,特区姓‘社’不姓‘资’。”“有的人认为,多一份外资就多一份资本主义,‘三资’企业多了,就是资本主义的东西多了,就是发展了资本主义。这些人连常识都没有。”
邓小平以铁腕般的魄力,迎头解决了纷纷扰扰的争论,为中国确定了新的经济体制:市场经济。如果说,在此之前都是酝酿和热身的话,南方谈话可以说是画龙点睛,一锤定音。邓小平说:“计划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不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计划经济不等于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也有计划;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
市场经济这个迟到的佳人,终于告别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暧昧,在众人复杂的打量目光中,昂首出现在中国经济的T型舞台上。中国这艘渡船驶入了新的河流。
邓小平十分紧迫地催促国人。他说:“改革开放胆子要大一些,敢于试验,不能像小脚女人一样,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地闯。”“抓住时机,发展自己,关键是发展经济。现在,周边一些国家和地区经济发展比我们快,如果我们不发展或发展太慢,老百姓一比较就有问题了。”
其实,在邓小平视察南方途中,他的谈话就已经通过口耳相传,震动了社会各界。人们辗转相传,奔走相告,并且按照自己的理解加以放大。邓小平走了一路,口耳相传也跟了一路。如同大潮初起,一波一波又一波,在压抑已久的人心中引起了巨大而持久的共振。“解放了!”到处都是这样一种感觉,。
全国党心民心和邓小平谈话的冲击波融会在一起,使整个中国都随着邓小平谈话的节拍涌动起来,这是多么大的能量!
1992年的春节来到。在北京,南方谈话成为无数个家庭团聚的“主菜”。其热烈的态势,直追1976年10月6日粉碎“四人帮”之后,人们高唱祝酒歌的时刻。那一年春节,我在国防科工委的朋友家里做客,大家议论起邓小平南方谈话,无不兴高采烈,举杯相庆,中国再次得救了!
3月底,60多个官员和学者齐聚中央党校,热气腾腾议论反“左”大计。他们是杜润生、李锐、吴象、吴明瑜、吴敬琏、孙长江、童大林、厉以宁、戴园晨、蒋一苇、王若水等人。接着,《改革》杂志社召开了同样的会议。中国新闻社报道这次会议说:“品味邓公南巡讲话,议论中国改革大计,倾吐多年肺腑之言。反‘左’呼声四起,热烈掌声不断。”
曾与左倾思潮博弈多年的国务研究发展中心副主任吴明瑜的发言,勾起了人们对第一次大争论的回忆。他说:“凡事都要问姓社姓资,就是新的凡是派,我反对新的凡是派。”会议对吴明瑜的发言报以最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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