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民国时期学人治学启示

“在‘打倒孔家店’背景下产生的朱子学热，确实比今天兴起的国学热还要热。”乐爱国教授对记者说这番话，并把“汉服复兴”、“大陆首次引进台湾国学教材”等热点视为表象，他说：“朱熹思想或许对当代文化有着某些内在联系和重要价值，这是当今研究者应予关注的话题。”

新文化运动固然对儒学造成一定冲击，但这一时期有关朱子学的研究并未止步，而是以一种现代的学术研究方式持续深入地进行着，取得了丰硕的学术成果。更重要的是，这一时期形成了现代朱子学研究的学术方向、路径和方法，如白寿彝对于朱熹易学的研究，吴其昌从考据入手研究朱子学，谢无量开对朱子门人及后学研究之先河……

这些学者对于朱子学的推崇，不同于以往的盲目崇拜，而是表现为实事求是的学术研究，在肯定中有批评。胡适从科学的角度诠释朱熹的格致说，更是引发大论战。像蔡尚思、赵纪彬等人对朱熹理学持批判态度，却又肯定格致说的科学内涵。冯友兰等人则明确反对从科学的角度诠释朱熹的格致说。

曾任上海社科院历史研究所副所长的周予同，早在民国时期就从事朱子学研究。他的学生回忆说，周先生憎恶理学家高唱的封建“道统”观念，但总认为主观的爱憎不能替代客观的研究，你反对被孔子、朱熹牵着鼻子走，就得认真了解孔子、朱熹的学说是怎么回事，说清楚自己主张的切实理由。周予同写成《朱熹》，实事求是地评价朱熹格物论“含有近代科学之精神”，朱熹《诗经》学的怀疑精神“在经学史上实罕俦匹”。

当今朱子学研究兴起于上世纪80年代初，但由于考据学日渐式微，对民国时期的朱子学研究缺乏足够了解，至今不少人在标榜学术“创新”时，竟然不知道其中有许多分明是对前人的重复，甚至是更低水平的重复。乐爱国教授感叹这是一种遗憾，其结果往往以讹传讹，让人对朱子学产生误解。

民国时期学人白寿彝提出，研究朱熹生平事迹“须注意这些事实下面所隐伏的精神”，强调研究学术思想与生平事迹应当二者紧密结合，但今天分门别类的研究方法产生学科壁垒，研究朱熹生平的多为历史学研究者，往往不关注朱熹思想的研究，反之亦然。

“应当去追溯民国时期的源头，借鉴前辈学者对于问题的解答，‘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获得更多的思想资源。”乐爱国教授说，他目前正承担“百年朱子学研究精华集成”这一攻关课题，不只是为了了解朱子学研究发生、发展的历史状况，更是为了追随先驱，接续肇始于民国时期朱子学研究的现代学术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