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以宁:中国经济转型之路(3)

厉以宁:中国经济转型之路(3)

民营企业原来可能是家长制,因为家长是个能人,他有凝聚力,家长有经验等等,但企业规模变大了,到了第二代了,“富二代”出现了,企业是不是一定要按家族制管理呢?他遇到一个问题,根据我们在广东、浙江的调查,第二代很多是留学回来的,但是他不一定是管理人才。所以民营企业就遇到了谁来接班的问题。家族企业无非是两种选择,一个叫选贤,谁能干挑谁,不一定是限定家庭成员、家族成员,而且可以到社会上去;第二个选亲,跟我关系最密切的,长子,或者我最信得过的儿子等等,但这种情况下往往不适应潮流。所以,建议民营企业也要走法人治理结构的道路,规模大以后要走这个道路,应该采取激励人的制度,可以从里面聘经理人,可以从外面聘,经理人重在能干,能把企业搞好,民营企业有这样一些问题,所以需要改制。

还有一点需要强调,国有企业跟民营企业不是国进民退,也不是国退民进,双方双赢是我们的目标。双赢现在还没有实现,因为国有企业还没有改革,行政干预太多,不是独立的市场主体,要经过国有企业改革。民营企业要转型,民营企业不转型也谈不到经营的重大问题。

收入分配体制改革,我认为初次分配是重点,跟现在一些人不同。现在一些人认为,二次分配更重要,二次分配便于易富济贫,或者初次分配、二次分配同样重要,两个并重。

我的观点很明确,初次分配更重要。什么理由?举两个例子,第一个,农民必须有产权,农民没有产权是初次分配不到位的表现。第二个,劳动力市场的情况,劳动力市场供求双方,供给方多是农民工、城市的中下层。他们到劳动力市场寻找工作,单个进入市场,是弱势;需求方是大企业、大事业单位,在劳动力市场招人。供求双方力量对比是不对称的、是不平等的,大企业力量强,工资多少由它们说了算,弱势群体你没有发言权的,这种情况不改行吗?在世界经济发达国家他们怎么解决的?工会的力量,工会维护低收入者,工资过低或者欠工资不给由它替他说话,工会是一个强势群体,介入到这个中间来。中国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看到工会出来替农民工讨工资的—农民工也是工人,就因为他是农村户口,就不管了?所以这个要改。第三个例子,农产品销售市场,出售农产品的是单个农户、牧户,他们的力量是弱的;而收购商、大超市,或者食品加工企业,它们是强势单位,它们说不要你的东西了,你到哪里去卖?你自己去卖,成本更高,所以说这种情况要改。在西方国家是农民组成了农业生产合作社,农业生产合作社有联社,我到荷兰、丹麦都考察过,在新西兰也考察过,他们的农业合作社的联社力量极其壮大,他们有车队、有船队、有仓库、有冷藏库、有码头,有这么一些东西,所以他的力量大,直销国外。中国的农民合作社刚成立,都是以村、以乡为单位的,联社现在还没有开始,如果不走这样一条路,联社可能是一种协会性质的,但比协会要紧密一点,主要它是一个独立法人,这样就形成了。

第四,教育制度要改革。因为教育制度关系到初次进入市场者的工资待遇。在中国,由于存在着城乡二元结构或者城乡二元体制,往往是城市人均教育经费多,农村人均教育经费少。即使这几年农村的义务教育现在有所改善,但校舍差、师资差、设备差,学生学习质量不高情形依然存在,所以很多农村孩子读完初中以后不想升高中,说升高中有什么用,反正考不取大学,考不取大学还不如初中毕业就找工作。初中毕业他能找到什么好工作?简单的、重复性的体力劳动。这种情况下在西方叫作二元劳动市场,他在低等的劳动市场干活,这种情况慢慢下来就会在中国社会上形成社会阶层固化,或者叫职业世袭制。举个例子说,农民工的孩子还是农民工,孙子可能还是农民工,他没有其他技术,没有受过教育,他不当农民工当什么?这就影响到收入的初次分配了。

二次分配也重要,但在中国目前二次分配最要紧的是城乡社会保障一体化。在西方发达国家,往往是“初次分配不足,二次分配补”,什么意思呢?就是初次分配有差距,通过二次分配缩小这个差距。而我们现在的情形是,初次分配有差距,二次分配进一步扩大了差距—因为社会保障不一样,城市职工看病公费医疗,农民工看病,能够办合作医疗的也要交一部分钱,这种情形要改。因此,二次分配也是重要的,但不能说二次分配、一次分配同样重要。

责任编辑:叶其英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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