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结语
当前,中国正处在实力提升和影响力扩展的关键时期,在未来十至二十年,中国不会取代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强国。即使按照目前最乐观的估计,中国的经济总量在未来十年可以与美国持平,中国在实力和影响力要素的其他方面与美国相比仍将有相当的差距,更为重要的是,全球和地区体系中的许多国家仍将处于美国的等级体系之中,而国际制度、规范和规则在短期内由美国主导的局面也不会发生根本性转变。如果我们对国际政治中的实力变迁和格局转换的趋势判断具有一定合理性,那么中国的战略目标就不是争取在全球范围内与美国展开全方位竞争,而是延续自身实力发展的良好势头,巩固自身作为地区和世界强国的力量基础。为此,中国需要更好地经营好周边地区,塑造稳定的周边环境,提升自身在周边的影响力。目前,中国政府并没有明确阐述自身的周边战略,学术界对中国周边战略的主要方向和着力点有着各种不同的观点(比如围绕“西进战略”展开的争论),[31]本文的研究并不试图为中国提出一套战略规划和设计,只是强调“目标与手段匹配”这一战略规划和执行过程中需要重视的问题,以便为我们评估当前中国周边政策的效果以及未来调整的方向提供一种值得重视的视角。
注释:
[1]B. H. Liddell Hart, Strategy, New York: Meridian, 1991, p. 322.
[2]Steven Canby, "American Strategy—The Ends-Means Mismatch: A Performance Gap?" The RUSI Journal, Vol. 130, No. 3, 1985, pp. 19-21.
[3]John M. Collins, Grand Strategy: Principles and Practices, Annapolis, MD: Naval Institute Press, 1973, p. 5.
[4]时殷弘、魏长春:《保罗·肯尼迪的战略思想》,载《美国研究》2001年第2期,第36~53页。
[5]Paul Kennedy, The Rise and Fall of the Great Powers: Economic Change and Military Conflict from 1600 to 2000, London: Unwin Hyman, 1988, p. 689.
[6]David E, Johnson, "What are You Prepared to Do? NATO and the Strategic Mismatch between Ends, Ways, and Means in Afghanistan—and in the Future", Studies in Conflict & Terrorism, Vol. 34, No. 5, 2011, pp. 383-401; "Ends and Means".
[7]戡乱战争是近年来美国安全研究界讨论的重点议题,参见Daniel Byman, "Friends Like These: Counterinsurgency and the War on Terrorism", International Security, Vol. 31, No. 2, 2006, pp. 79-115; Patrick B. Johnston, "Does Decapitation Work? Assessing the Effectiveness of Leadership Targeting in Counterinsurgency Campaigns", International Security,Vol. 36, No. 4, 2012, pp. 47-79。有关美国政府针对戡乱战争做出的战略调整,参见葛腾飞、苏听:《美国“反叛乱”理论的发展及其困境》,载《美国研究》2012年第1期,第103~112页;葛腾飞:《美国在伊拉克的“反叛乱”战略》,载《外交评论》2013年第2期,第78~94页。
[8]关于战略退缩的讨论参见Paul K. MacDonald and Joseph M. Parent, "Graceful Decline? The Surprising Success of Great Power Retrenchment", International Security, Vol. 35, No. 4, 2011, pp. 7-44。
[9]国际关系中的新古典现实主义尤其强调国家的动员能力,典型的研究参见Fareed Zakaria, From Wealth to Power: The Unusual Origins of America's World Role, Princeton, N. 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8; Steven E. Lobell, Norrin M. Ripsman and Jeffrey W. Taliaferro, eds., Neoclassical Realism, the State, and Foreign Policy,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9。
⑩Hans J. Morgenthau, Politics among Nations: The Struggle for Power and Peace, New York: Knopf, 1966, p. 138.
[11]罗援在接受访谈时指出,“九龙治海”的说法主要是指,除海军外国内还有另外9个部门具有对海域的管理权,它们分别是:隶属于公安部边防局的“海警”;隶属于交通部的“海事”;隶属于交通部港监局的“海救”;隶属于农业部渔政渔港监督局的“渔监”、“渔政”;隶属于国土资源部国家海洋局的“海监”;隶属于海关总署缉私局的“海关缉私”;“边防派出所”和沿海县乡政府;“搜救中心”和打捞部门。参见,黄滢:《变“九龙治海”为“九九归一”》,载《环球人物》2012年第15期,第32页。
[12]Jeffrey W. Taliaferro, "State Building for Future Wars: Neoclassical Realism and the Resource-Extractive State", Security Studies, Vol. 15, No. 3, 2006, pp. 464 495.
[13]彼得·卡赞斯坦、罗伯特·基欧汉主编:《世界政治中的反美主义》,朱世龙、刘利琼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
[14]参见希拉里·克林顿关于“巧实力”的讲话。"Transcript of Hillary Clinton's Confirmation Hearing"。
[15]有关美国主导的等级体系的论述,参见戴维·莱克:《国际关系中的等级制》,高婉妮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Yuen Foong Khong, "The American Tributary System", Chinese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s, Vol. 6, No. 1, 2013; pp. 1-47;孙学峰:《东亚准无政府体系与中国的东亚安全政策》,载《外交评论》2012年第6期,第32~48页。
[16]有关国家利益的内容,学术界存在各种不同的分类。比如,吉尔平提到了自保、福利和地位,霍尔斯蒂(K. J. Holsti)将其分为自主、安全、福利和威望。参见Robert Gilpin, War and Change in World Politics,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1, p. 42; Kavli J. Holsti, International Politics: A Framework for Analysis, New Jersey: Prentice-Hall, 1992, p. 83。在此,笔者对这些讨论进行了简化与综合。
[17]有关国家利益层次的阐释,参见Donald Nuechterlein, "The Concept of National Interests: A Time for New Approach", Orbis, Vol. 23, No. 1, 1979, pp. 73-92;也可参见The Commission on America's National Interests, American's National Interersts, July 2000, pp. 5-8。
[18]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在2013年6月22日~25日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专门会议上指出,“正确认识和坚定维护党和国家工作大局、改革发展稳定大局、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政权安全大局、全党全国团结大局”,参见《中共中央召开专门会议对照检查八项规定落实情况》,http://www.gov.cn/ldhd/2013-06/25/content_2434009.htm。2010年12月,时任国务委员戴秉国发表《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一文,指出中国的核心利益主要包括三个方面:“一是中国的国体、政体和政治稳定,即共产党的领导、社会主义制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二是中国的主权安全、领土完整、国家统一;三是中国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基本保障。”这一排序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执政党在处理内外事务上的目标偏好。参见戴秉国:《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
[19]《外交部部长杨洁篪就中国外交政策和对外关系答中外记者问》,2013年3月9日。
[20]参见Daniel Markey, "Prestige and the Origins of War: Returning to Realism's Roots", Security Studies, Vol. 8, No. 4, 1999, pp. 126-172; Steve Wood, "Prestige in World Politics: History, Theory, Expression", International Politics, Vol. 50, No. 3, 2013. pp. 387-411。
[21]Robert Gilpin, War and Change in World Politics, p. 31.
[22]《第十一次驻外使节会议在京召开 胡锦涛发表重要讲话》。
[23]从资源和运用两个方面对实力进行考察,参见陈志敏、常璐璐:《权力的资源与运用:兼论中国外交的权力战略》,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12年第7期,第4~23页。
[24]对经济手段所作的出色分析参见David Baldwin, Economic Statecraft, Princeton, N. 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85。
[25]习近平在2013年1月28日十八届中共中央政治局就坚定不移走和平发展道路进行第三次集体学习时指出,“我们要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但决不能放弃我们的正当权益,决不能牺牲国家核心利益。任何外国不要指望我们会拿自己的核心利益做交易,不要指望我们会吞下损害我国主权、安全、发展利益的苦果”。参见《更好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 夯实走和平发展道路的基础》。
[26]政策偏好也影响到了学术研究,国内有关中国实施经济制裁的研究并不多见,最近才产生出一些研究成果,参见阎梁:《中国对外经济制裁:目标与政策议题》,载《外交评论》2012年第6期,第16~29页。
[27]张晓通、王宏禹、赵柯:《论中国经济实力的运用问题》,载《东北亚论坛》2013年第1期,第91~98页。
[28]朱立群:《外交环境变化与中国外交能力建设》,载《国际问题研究》2013年第2期,第110页。
[29]王逸舟:《新世纪的中国与多边外交》,载《太平洋学报》2001年第4期,第3~12页;郑启荣、牛仲君主编:《中国多边外交》,世界知识出版社2012年版。
[30]唐世平:《联盟政治和中国的安全战略》,载《领导者》2010年10月,第44~45页;阎学通:《俄罗斯可靠吗?》,载《国际经济评论》2012年第3期,第21~29页;Feng Zhang, "China's New Thinking on Alliances", Survival, Vol. 54, No. 5, 2012, pp. 129-148。
[31]王缉思:《“西进”,中国地缘战略的再平衡》,载《环球时报》2012年10月17日;杨毅:《周边安全需要全方位战略——兼与王缉思教授商榷》,载《环球时报》2012年10月26日。
(作者单位: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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