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协后的希腊危机依然难解

7月5日希腊公投的结果一公布，德国、法国等债权国领导人神色凝重，心底里五味杂陈：意外、震惊、愤怒或许还有一丝紧张和不安。因为，在已经开出的95%公投选票中，有61%反对债权人救助协议草案。

为什么说“不”的阵营出人意料地获得压倒性优势？支持方的宣传策略出现失误被认为是一个重要因素。一是布鲁塞尔领导人的舆论将说“不”与希腊“退欧”联系过紧，胁迫的意图过于明显；二是支持者阵营无法向民众解释如果说“是”，那究竟如何来结束这场危机；三是过于相信民意调查，在宣传方面轻敌。

公投结束后，支持者阵营的新民主党领袖萨马拉斯引咎辞职。但是比这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反对者阵营取得巨大胜利的时刻，主要功臣财政部长瓦鲁法基斯也宣布辞职。这一事件传递的重要信息是，齐普拉斯总理始终希望希腊留在欧元区，举行公投，获得民众的支持，只是为了在与欧盟等债权人的谈判中获得更好的筹码。同样，要求瓦鲁法基斯辞职，也是为其重启与国际债权人的谈判、达成更有共识的协议扫清障碍。此外，接任瓦鲁法基斯之职的察卡洛托斯被外界认为，为人处世更为稳健，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他本人强烈支持希腊留在欧元区和欧盟。

这是希腊政府对外释放“让步”的信号。因为齐普拉斯政府心知肚明，如果没有欧洲中央银行紧急流动性机制（ELA）的支持，希腊的银行和金融系统顷刻之间就会瓦解，国家破产迫在眉睫。虽然，可以通过替代性货币等方式加以挽救，但问题是，使用替代性货币是个复杂的金融工程，对此，希腊准备好了吗？离开欧元区，希腊能否挺过最初的货币贬值、金融混乱、经济极度萧条的黑暗时期，最终换来经济繁荣的美好结局？为免于对未知风险的恐惧，希腊必然坚持留在欧元区的选择。

在与希腊谈判陷入僵局之际，最大的债权国德国和法国领导人开始紧急磋商、协调立场、商定对策。7月6日，德国总理默克尔和法国总统奥朗德结束会谈后表态：希望希腊留在欧元区，谈判之门依然敞开，但希腊应该自己提出建议和解决方案。7月7日，欧元区领导人召开紧急会议，但希腊新任财长并未带来新的改革方案。会后，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宣布，7月9日晚之前，希腊政府将提交新的改革方案，五天之后，即7月12日再度召开特别峰会，讨论和评估希腊的建议，并特别强调，这是希腊和国际债权人谈判的最终期限。

五天的缓冲期，意味着为了避免谈判破裂，为了避免面临希腊退出给欧元区带来的不可知的金融和经济的风险，欧盟做了“退让”。但它的妥协将始终坚持自己的“底线”，即希腊需要提出可信的改革方案，不能违约。也就是说债务不能减记，但不排除以其他方式减轻希腊债务负担的可能性。在各退一步之后，欧盟和希腊即将在新的基点上进行新的谈判，双方都在避免将希腊债务危机带入最危险的节点，但是危机离最终的解决显然还有一段漫长的路程。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