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气”与修人

盖夫天地之邑物各有主，本法度而妙精诚，守内敛而据神气，大道复兴，以呈纷彩。体其外以彰神明之德，自有三慧，贯中元而畅五行，妙玉通灵。尊王言必称尧舜，忧世心同切禹颜。孟轲云，吾善养吾浩然之气。气者，起于清萍，蕴于风波云谲之中，形乎鸟兽山川之变，表乎日斗星移之数。自然之气可列云布雨，铸风成势，霜林为之浸染，浩海为之波涛，草露为之凝结。社会之气可匡论民宇，戾脍之气蹙人心不古，道法错乱，纲纪败弛；正盛之气可使民风纯笃，各讼其华，各明其德，各美其美，各安其道，本固邦宁，终至海晏河清。斯人之气乃身养、学养、德养诸养之和，相由心生，气由养类，实修人之基，魄霓所在。

气质之谓抑或春雨润花、秋渠溉稻之渐习，抑或刚正不阿、青石含霜之凌厉，抑或猥琐市侩、阿谀谄媚之奴阜。含英咀华，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阅万千人而能矢志不渝，初心不改者，可谓光明之气，正襟危坐或肃然伟立如汉之寿亭侯关羽中军坐帐，孔武之威胜德之下傲如松柏一见耸然。浸阅之后随光尘洗礼，日消其锋芒，岁长其内良，如蚌中之珠经沙石刻削，水流漫溯日渐剔透，玉润之机不言而自名。此等气质非纵横越古，华序沉思，浸淫其中而乐在逍遥不可得。蜻蜓点水，虚以委蛇，偶获三两句，假得五六词便炫耀卖弄，唯恐世不己知，只可妆点应景，贻笑大方已矣。熙熙攘攘皆为利往之务者亦不可以偏概全，类化其性。投机专营、盗亦无道者自当别论，慕诚信、知廉耻、识利害、顾大局、恤民体、尊商道之儒正之商亦自有法道之气。人之气质如佛之光晕，为而不侍，自然露出，邪恶虞善自应光泽。

气节之谓如中空含虚之竹，虽折勿弯，形体灭而魂魄存。序古以降，为民请命者有之，为国捐躯者有之，为民族存亡社稷安危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者有之，为人生大义秉笔直书笃正私望者有之。气节之于岳飞、左光斗，如苦雪之梅，虽环布严寒之中，凌冻吐艳，彪炳青册；气节之于仲尼、董狐，持巨椽之笔，身陷险境亦置生死于度外，安历史真元之道，现光明于笔下，黜邪恶于墨间，令乱臣贼子惧，令秉舆正义者容得慰藉不惮于前驱；气节之于伯夷、叔齐，乃采薇当歌之后，义不食周粟，凛然决绝而死；气节之于朱自清，乃不食美国救济嗟来之食，举民族之义的果敢。失气节之徒，阿谀谄媚，极尽奉迎之能事，如艾蒿之草，左右摇摆，心无定所，节无直度，两面三刀、揶揄逐利者为小，认贼作父、投敌卖国为大，吕布、蔡京、秦桧丧权辱国之属因豢失气节而永远钉于耻辱之柱。气节于人如鸟之两翼，丧翼损节必被囿于囚牢而被人侧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