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中国近代史,也是一部灾难深重、倍受欺侮之惨痛史,对于其时之国人而言,国之主权被践踏,国之领土被侵占,生灵之遭受涂炭又岂可避免?偌大一个中国,竟落得个时时挨打、处处可欺之境地,实在悲哀。然此一切,皆因落后所致,而清王朝晚期政治腐朽、闭关锁国实乃其中之大咎也。虽朝中亦不乏远见卓识之辈,如满族亲王奕訢与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张之洞等汉臣,皆具有强烈之危机意识,也曾本着“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之理念,掀起一场“自强”“求富”的洋务运动。奈何腐朽之制度不变,兼之改革范围甚小,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甲午战争之惨败,除了将士壮烈殉国之精神可歌可泣外,却最终以中国签订丧权辱国条约而结束。且以我中华民族之大不幸,成全了日本帝国之进一步强大。此也是四十年后,日本以一区区岛国,不但启动了全面侵华之计划,且在东南亚亦能称霸数十年之伏笔所在。
正是在“外有强敌环伺、内则政局动荡”的历史背景下,以康有为、梁启超为首的维新人士,出于富国强兵的考虑,想通过决心锐意改革的光绪帝,进行政治、经济、军事、教育等改革,且大力倡导科学文化。然而,变法运动却遭到了以慈禧太后为首之守旧派的激烈反对与抵制,推行仅103天便遭到无情镇压,史称“戊戌政变”。变法失败后,除康、梁逃亡他国外,谭嗣同等六人皆惨遭杀害,光绪帝也被幽禁至死,实堪可悲。但是谭嗣同本有机会逃脱,孰料他竟心存“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之信念,固愿流血自其身开始,而不惜引颈就戮,壮烈就义。百余年匆匆而过,烈士骸骨亦已成灰,然其“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以及“悲歌慨以慷”之精神却永载青史。
变法者,在今日亦称改革家,他们都是国之栋梁、世之英杰。但纵观中国历史,改革者之命运,却多以悲惨下场以告终。概因改革虽功在社稷,但须行非常之手段,故易致天下之所怨,守旧贵族(即昔日既得利益者)更是恨之如仇雠。所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故以匹夫匹妇之贪鄙浅见,又焉能体察改革者的拳拳谋国之忠乎。蓬雀一跃,不过数丈之高,而鲲鹏不展翅则已,展则九万里之一息,其可比肩乎?
管仲字夷吾,史称“华夏第一相”,《史记·管晏列传》有云:“管仲既用,任政于齐,齐桓公以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谋也。”管仲任齐相之后,主持了一系列政治和经济改革,组织军事编制、建立人才选拔制度,改革土地和人口制度,也因这些举措,始得以奠定齐之霸主地位。而《管子》一书,则是集其治国理念之大成者,书中所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诚可谓一语道破真机:物质基础实乃精神文明之前提。可见古今虽有不同,但道理相通。
且管仲之成功,于后世之人而言,亦有重大之示范性意义。故其后两千多年来,虽江山代有人才出,但有大抱负、大手段之人,犹是以效管仲,为平生之最大志向。公孙鞅如是,王安石如是,张居正亦如是。然此三君者,虽有管仲之才,却无有管仲之幸甚,殊为可惜。
世人皆知秦乃战国末期最大之赢家,始皇帝“横扫天下、统一六国”之武力,世所仰服。然秦之强盛,诚非一朝一夕之功,须知孝公之前,秦之国力甚贫弱,亦曾一度受制于魏。秦孝公继位以来,既存有称霸之心,且素知己身之实力不济,又焉能不求贤士以补不足。于是,卫人公孙鞅即应孝公之“求贤令”而来。公孙鞅者,后因其封地于商,故亦称商鞅。
变法初始,商鞅为取信于民,曾以五十金募人徙木,而后民始信其法不欺也。故王安石赞他“自古驱民在信诚,一言为重百金轻”。但商鞅之变法,真正之阻力却非来自平民,而是来自于旧派贵族,为使变法得以贯彻施行,他在太子犯法之后,以“法之不行,自上犯之”,终未肯轻饶。因太子乃嗣君,不可上刑,于是他对太子师傅公子虔、公孙贾二人皆处以刑。此一举而使得秦人无有再敢违令者,行之十年,秦人皆敬服,再十年,秦国始强盛。
秦之强盛,虽功在商鞅变法,但孝公薨后,商君竟连苟活尚不可得,身死人手后,犹未免于车裂之刑,可谓惨烈至极。后世有人说商君苛于法,故失民之心,亦失君之心。然于变法之时,阻碍重重,不行非常手段,又岂能达到法令必行之效果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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