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二婶让虎哥去村外的田野里连根拔一些开花的荠菜回家时,我就知道“春分”到了。
荠菜,是江南春天最常见的一种野菜,也是乡下人最常吃、觉得最好吃的一种野菜,可用来做馅炸春卷,包饺子,蒸包子,也可直接凉拌、清炒……只是荠菜一旦开花,便意味着老了,不好吃了。
据说,“春分”日用连根带花的荠菜煮带壳的鸡蛋,有“头风”(一种头晕病)的人吃了可以得到治疗,没有的人则可预防。只是这荠菜花一定要属老虎的男孩子从地里拔回家,其他人拔的便没有这功效。为此,属虎的虎哥在我面前很是骄傲,因为我虽然在学校读书的成绩比他好,但比他小一岁,因此便属兔而不属虎,也便没有这一“特异功能”了。我为此还认真地自卑了许多年。
然而,荠菜花煮鸡蛋村里人几乎年年吃、人人吃,“头风”病却并没有因此绝迹,我便渐渐对这“特异功能”不太相信了——想来人们之所以保留这一习俗,也并不是有多么相信其“特异功能”,或许只是以此为“春分”这个特殊的节气,增加着一种隆重度过的仪式感吧!
我与虎哥的确就因为这一仪式,都很早就记住了“二十四节气”中的“春分”,也记住了属于这个节气的荠菜花,乃至许多年后,当我读到辛弃疾“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的词句时,突然觉得那白白的、碎碎的荠菜花,那在春天的万紫千红中太不起眼的谦卑的荠菜花,也是一种很有资格代表春天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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