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文人笔下的克娄巴特拉
按照罗马官方宣传,克娄巴特拉是一个来自东方的权欲极度膨胀的女王,一个诡计多端并充满了诱惑力的女人,一个不忠和乱淫的荡妇,她让两个杰出的罗马人堕落。最为不可饶恕的是,她极度仇视罗马。在当时,埃及的亚历山大象征着富裕和开放;在罗马人看来,亚历山大这座城市充满堕落和虚荣的文化,而克娄巴特拉正是其始作俑者和代言人。对许多罗马人来说,异域总是与性和欲联系在一起,尤其是埃及,它让罗马人联想到神秘仪式、炼丹术、动物崇拜以及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变态的东西。
贺拉斯把克娄巴特拉形容为可怕的魔鬼,只是在写到这位女王自杀的时候,才说她并非是一个卑微女子,因为在罗马贵族的观念中,自杀无疑是为遭受失败承担责任的最好表现。按照贺拉斯的解释,克娄巴特拉从一个可怕的魔鬼到值得尊重的女人,似乎通过自杀洗清了罪名,至少证明了自己高贵的出身。事实上,贺拉斯意在强调,克娄巴特拉的死开启了罗马和平和安全的新篇章,这个来自奉怪兽为神灵的东方国度的恶魔曾经迷惑恺撒和安东尼,并且入住卡匹托尔山,玷污了罗马圣殿。多亏了虔诚和英勇的屋大维,罗马得以转危为安。贺拉斯对克娄巴特拉的死表现得喜出望外:“现在,我们应当畅饮;现在,应当以轻盈的脚步在坚实的土地上起舞。”美国学者康马杰曾不无赞叹地说,贺拉斯把历史巧妙地编织到诗歌的模子当中,称他是精通炼丹术的历史学家。
普罗佩提乌斯把克娄巴特拉称为“淫荡的女王”,他对安东尼拜倒在克娄巴特拉石榴裙下一事长篇大论,把她刻画成荡妇的典型代表,试图以此证明被爱欲冲昏了头脑的男人是多么无用和无助。
普鲁塔克绘声绘色地描写了克娄巴特拉如何创造面见恺撒的机会。公元前48年,这位年仅21岁的女王以毛毯裹身,让人抬到恺撒的住地。恺撒不仅答应替她消灭托勒密十三世的军队,而且愿意与她生育一个传宗接代的人。至于安东尼,普鲁塔克声称,克娄巴特拉犹如对安东尼施了魔法,他原来隐藏和处于休眠状态的冲动和欲望一经她点燃便爆发,迅速达到不可控制的程度。普鲁塔克甚至说,为了取悦克娄巴特拉,安东尼把帕加马图书馆的藏书悉数赠与她——据称,图书数量超过了20万册;更有甚者,为了博得女王的欢心,在酒宴上,安东尼竟然众目睽睽之下给女王按摩脚。作为罗马三巨头之一,安东尼做这种属于仆人甚至奴隶的低贱活,不仅丧失了男人的尊严,而且极大地损害了罗马的形象,因为埃及不过是罗马的保护国而已。普鲁塔克还描写了一个可笑的事情,有一次,一位罗马著名的演说家正在讲演,安东尼看见克娄巴特拉的轿子从门外经过,便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飞奔出去,像一个宦官一样跟着轿子离去。自从见到了克娄巴特拉,安东尼便不问政事。二人在一起时的恩爱自不必说;当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安东尼便坐在靠椅上阅读克娄巴特拉写来的情书。据说,信是写在宝石上的,可见克娄巴特拉的奢侈到了何等地步。按照普鲁塔克的评判,安东尼不仅忘掉了政客的责任,甚至丧失了男人的理智。这个妖魔一样的女人,用魔法镇住了安东尼。包括普鲁塔克在内的多数古典作家以为,在亚克兴战役最关键的时刻,克娄巴特拉逃走,使得安东尼无心恋战,抛下自己的军队随她而去。
迪奥说,克娄巴特拉这个女人具有无法满足的情欲和贪欲。他试图拨动许多罗马上层男人根深蒂固的仇外和仇视女人的神经,特别强调了罗马当时面临的巨大威胁,尤其强调了对于罗马来说,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下是何等耻辱之事。尽管克娄巴特拉辅助安东尼作战,并且他们的联军中有许多来自西亚诸国的士兵,但迪奥对此只字不提,似乎罗马的唯一敌人就是克娄巴特拉及其统治的埃及。他甚至说,克娄巴特拉的野心就是要征服罗马。迪奥记录了屋大维在亚克兴海战前夕为了鼓励士兵们英勇杀敌所做的演讲:
我们罗马人是世界上最伟大和最美好土地的统治者,但是如今被埃及女人踩在脚下。这让我们的祖先蒙羞,对我们自己是奇耻大辱。我们的先祖曾经征服高卢,让潘诺尼亚人臣服;他们曾经远足莱茵河彼岸,甚至渡过大海到达不列颠。假如完成以上壮举的先烈知道我们如今无法克服一个女人传播的瘟疫,他们会肝肠寸断。我们比任何其他民族都更英勇,如今受到这些来自亚历山大和埃及的乌合之众的侮辱却无动于衷,难道不是耻辱吗?……埃及人在厚颜无耻方面举世无双,他们最缺乏的是勇气。最让人无法饶恕的是,他们不是由一个男人统治,而是甘愿做一个女人的奴隶。他们觊觎我们的土地,并且试图利用我们的同胞夺走我们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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