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对华战略逻辑的演变与“特朗普冲击”(5)

摘要:美国对华战略实际上始终沿着一条内在逻辑连贯的主线在发展、演变。特朗普迄今在对华政策上的言行符合这一长期战略逻辑演进,是美国对华战略逐步调整、演进过程中的一次最新尝试。这次调整可能以美方定义的“对等”“互惠”为目标,带有特朗普所热衷的“交易”特色。

特朗普对华战略存在两个突出问题。一个是朝核问题。特朗普上任后把朝核问题放到了非常优先的位置,一个重要原因在于特朗普的重要核心政策目标之一——美国本土安全。美国评估认为,朝鲜核导能力快速发展,很快会威胁美国的本土安全,特朗普希望在朝鲜拥有这一能力之前,与中国合作确保朝鲜无核化,或者至少暂停乃至逆转朝鲜核导能力发展。这是今年4月特朗普与习近平主席在海湖庄园会谈的重要内容。奥巴马政府曾经说洲际弹道导弹是美国一个没有明说的红线,现在朝鲜已经突破了这一红线。另一重要问题是经贸。中美之间的经贸确实不平衡,两国都希望经贸关系变得相对平衡。从中国角度说,巨额贸易顺差并没有太多好处,现在中美贸易额5000多亿美元,中国的贸易顺差有3000亿美元,确实比较大。但是,造成顺差的原因是多重的,有结构性的原因,中国是世界工厂,美国仅仅服务贸易比较强,实体贸易难免是逆差,这其实是一个自然的现象。美国国内主流经济学家都认为美国对华贸易逆差对美国没有坏处,但是特朗普希望把这个逆差平衡过来。另外,美国对华实行高科技禁运,也是导致美中贸易逆差的一个重要原因。现在中美两国虽然都在试图平衡不平衡的贸易关系,但实现平衡并不容易,短期内不容易实现。

2.特朗普对华战略的“学习曲线”

“学习曲线”是中美关系中经常使用的术语。美国总统上任之前,由于没有当过高级领导人,在中美关系或外交政策方面是外行,就任总统后有一个从陌生到熟悉、从外行到内行的过程,一开始偏离传统的对外战略,然后逐渐回归传统的对外战略。比尔.克林顿刚当总统的时候有,小布什刚当总统的时候有,奥巴马刚当总统的时候不太明显,特朗普就任总统又有一个比较明显的曲线,比如一开始他与台湾地区领导人通电话,质疑美国的“一个中国”政策等。在这一过程中,中国加强了与美国沟通,从特朗普当选开始,逐渐建立起正常的沟通渠道,向美方表达我方立场,经过几个月努力,到2017年的2、3月份以后,特朗普政府很快显示出一种回归传统政策的态势,他至少在“一个中国”政策和南海问题上回归到比较传统的美国政府立场。4月份两国元首实现佛罗里达海湖庄园会晤,中美关系实现了平稳过渡。两国元首在G20峰会期间的会晤,也非常成功。两国领导人之间建立了良好的工作关系,这对中美两国克服困难、危机,具有非常关键的作用。同时,中美两国之间还建立了“外交安全对话”、“全面经济对话”、“社会与文化对话”和“执法与网络安全对话”等四个重要的高层对话机制。

比较难能可贵的是,特朗普政府展现出了一种战略思维,这种思维与过去美国政府不太一样。美国政府不像中国政府,中国政府在与美国政府的交往中总是表现出一种较强的战略思维,有较强的历史感。美国是两党政治,不断轮替,因此美国人总是不愿意做长远规划,而是愿意考虑四年或八年任期内的问题,所以它的对华政策经常反复。但是,特朗普政府在与中国交往中表现出了比较强的战略思维,至少是战略思维意愿,美国的高官也多次讲到要思考未来50年的中美关系,未来长期的世界秩序建设以及中美在建设这个世界秩序中的合作、交流问题。美国政府能够表现出这样一种意愿,对两国从长远角度设计中美关系,非常有好处。

3.特朗普对华战略的掣肘因素

特朗普的对华战略掣肘因素比较多。美国国内存在一个跷跷板,一头坐着特朗普和他的团队,另外一头坐着建制派。放到中美关系里面来看,当特朗普政府在中美关系上表现得非常消极,可能会威胁中美关系稳定时,另一头就会把特朗普往上翘,而当特朗普政府在中美关系比较积极的时候,另一头就会想办法压下来。从特朗普当选到现在,翘翘板的两种变化都出现过。比如最近美国政府推出了2018年度国防授权法案,对台湾加强军事交流,对台军售要正常化,甚至提出让美国军舰访问台湾的港口,让台湾的军舰访问美国的港口等。再如,美国军方在中国南海加强所谓的自由航行。其中,南海案例其实是美国军方建制派在平衡特朗普,国防授权法案实际是美国国会在平衡特朗普,美国对台军售实际是国务院、国防部和国会共同在平衡特朗普。

由于特朗普是一个弱势总统,他的团队成员、国务卿蒂勒森、国防部长马蒂斯以及其他高官之间的想法经常冲突。国务院、国防部,包括情报部门都有自身利益,他们的做法可能不一定与特朗普的意愿完全一致。特朗普的行政部门与国会之间的关系目前非常紧张,国会一直担心特朗普过分与中国走近。此外,我们还要看到特朗普政府与政府外的媒体、智库之间的复杂关系。过去半年,我们经过与美国各方面的交涉、斗争和交流,开始呈现出美国行政注意推进中美关系的发展态势,但是行政部门之外的一些力量仍然在制约中美关系发展。在美国的外交政策中,行政部门的力量比较大,行政部门在推进中美关系是一个好消息,但是我们要小心其他力量的消极作用。特朗普政府内部各派政治力量的消长,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美国对华战略是在大国博弈背景下还是在美国优先背景下演变,是美国优先背景下的合作、美国优先背景下的对抗,还是大国合作、大国对抗。

中美之间的互动,将决定美国对华战略是以合作为基调还是以对抗为基调。2017年,对中国和美国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一年。今年秋季之前,中美会陆续完成“四个对话”,如果一切顺利,特朗普总统秋季会访问中国。如果今年的议程能够比较完满实现,互动比较好,美国的对华战略就实现了比较平稳的过渡,这样就可以为未来4年争取一个比较好的、比较平稳的中美关系,而未来几年中美关系的稳定,对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第一步,两个百年梦想的第一个百年的梦想,都是至关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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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兴林、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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