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稳定经济运行事关全局——聚焦2020年全国两会（2）

（二）产业链供应链冲击压力较大

新冠肺炎疫情的第二大冲击，导致了供给侧出现压力和风险。供给侧最大的压力和风险就是对产业链和供应链形成的调整压力，主要表现在两大矛盾上：第一，中小企业的生存问题。也就是说，当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来袭时，因为中小企业资金、资产相对薄弱，很容易出现现金流枯竭或者债务违约的情况，从而导致破产。所以，要想保持产业链和供应链稳定，就要维持中小企业正常的生产经营，为中小企业生存下去提供良好的条件。

第二，产业链供应链要因时而动、因势而动。中国是“世界工厂”“制造王国”，是以大批量、低成本、高度标准化为基础，所形成的产业分工体系。也就是说，我们的产业分工体系生产链非常长，分工非常细，而且在整个生产体系中，核心竞争力是规模经济。我们力争在每一个环节上，都达到规模经济形成的要求，最终在整体上形成整个产业链最优效果。但是现在来看，我们必须适应劳动力要素跨区域流动缓慢、聚集能力下降的情况，适当地把原来的产业链从垂直型、追求生产的规模经济模式，转为水平型、追求市场运行和生产的叠加效果，而不单是生产环节的规模经济生产效率。这样就会导致生产组织方式从长长的产业链、大批量的标准化生产，转向对本地需求的直接匹配和满足，改为小批量、专业化、水平型的分工，且主要以当地生产组织匹配当地市场需求为基本模式的新的产业链构造模式。在区域与区域之间，原来都是大批量的原材料、零配件在全国范围统筹调度；现在，在区域之间流动的中间产品零配件，往往是差额部分，本地用不了的部分在区域之间进行差额配置。这相应的就会导致物流业出现减量化的压力和风险，导致一些生产性服务业出现问题和压力。所以产业链和供应链的冲击，表现在我刚才所讲的两个方面，实质上却可以延及到生产业、服务业等主要的行业业态当中。

（三）企业行为的短期化

企业正常的生产经营应该是寻找和分析市场需求，进而调整自己的生产工艺和产品的形状、形态，以匹配和满足市场需求。但是在企业行为短期化的条件下，主要表现为：其一，企业不再是捕捉需求、创新产品、改造设备，而变成基于现状努力地寻找市场需求，以价格战的方式匹配满足市场需求，导致企业营业能力、收入增长水平大幅度下降。

其二，不对企业杠杆进行纠正。企业总是要考虑到自己承担多少债是适当的、合适的。但是短期来看，如果只考虑存活下去的需求，这时候企业就不在乎未来能否还得起这些债，而在于现在能否借到这些钱。于是就导致了一个问题：中国的企业在当前负债的意愿非常强，但其实还债的能力并没有增长，这出现了企业经济行为短期化的压力。

综上所述，新冠肺炎疫情给中国带来的直接经济影响就表现在三个方面：总需求大幅度下降、产业链供应链冲击压力较大、企业行为短期化。

另外，请大家和我共同思考一个问题：新冠肺炎疫情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到底是短期的还是中长期的？

从刚才的分析以及对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的主要措施看，显然具有短期特征。也就是说，如果只是为了化解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只需在短期内采取一些激烈的、急剧的、扩张性的政策来予以应对和纠正。比如，美联储直接把利率降到0，且支持财政部扩张3万亿美元的财政支出；此外，实施无限制的量化宽松货币政策。这就是基于短期来进行应对。

在中国，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也是短期的，我们用了28天就基本解决了新冠肺炎疫情对中国经济社会的直接影响，而且这28天给中国经济的实际损害和压力并不大，因为中间的春节假期正常消耗了接近20天的时间。但是我们的问题在于，在没有新冠肺炎疫情的时候，中国经济运行中也存在非常明显的结构性、体制性和总量性的矛盾和风险。而新冠肺炎疫情作为短期冲击变量，与上述的中长期风险结合到一起，就带来了较为棘手的中长期问题。因此，我们的解决方案不能是短期化的，但是又不能没有短期性政策。所以，我们短期要扩大政策效益，对冲总需求的下滑，平稳经济增长；中长期要深化改革，解决体制机制和经济矛盾，平稳经济增长。也就是说，短期靠宏观调控、靠逆周期调节，中长期还得靠改革解决中国经济运行中的体制性机制性的矛盾和风险，然后将中国经济恢复到常态。

二、从政府工作报告看我国当前面临的经济运行风险和矛盾

在中国经济运行中存在哪些风险和矛盾？下面我简单与大家交流一下，2020年5月22日李克强总理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对我国当前经济运行中风险和矛盾总结的基本内容。

第一，国际情况。政府工作报告指出，受全球疫情冲击，世界经济严重衰退，产业链供应链循环受阻，国际贸易投资萎缩，大宗商品市场动荡。大家可以看到，我们的原油市场、铁矿石市场跌到历史谷底以后又迅速开始反弹，在此过程中，给很多投资者和使用原油、铁矿石的企业带来非常重大的冲击和影响。从国际来看，因为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导致了产业链的断环，导致了国际贸易和投资的萎缩，也导致了国际大宗商品市场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