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张与找水间的非常规竞赛:北京部署全新水格局(4)

扩张与找水间的非常规竞赛:北京部署全新水格局(4)

八方找水

北京三大水源“储备军”——海水淡化、岩溶水、北引黄河,如今均已箭在弦上。此外,北京还在规划第四支未来部队——雨洪水的利用

在计划中,2014年后“南水北调”水会进京担当供水主力。但北京并不放心。北京三大水源“储备军”——海水淡化、岩溶水、北引黄河,如今均已箭在弦上。

2011年10月10日,位于河北省曹妃甸的海水淡化工程——曹妃甸北控阿科凌5万吨/日海水淡化项目竣工投产。出席仪式的有国家发改委副主任解振华、河北省副省长张杰辉,还有北京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吉林。

次日《北京日报》报道称,吉林对项目竣工表示热烈祝贺。他说,北京市将与河北省密切合作,积极推动淡化海水进京,为北京水资源持续利用提供保障。这是迄今北京对海水进京最为明确的表态。在此之前2010年北京水务局相关文件中,曾提及将海水淡化作为战略水源。

前述接近北京市水务局高层的人士分析称,北京肯定会上马海水淡化项目,而且未来海水淡化会成为主力水源之一。原因是“南水北调”调水距离太远,付出的水代价远高于100多公里外的海水淡化项目。

据介绍,海水进京之所以迟迟未实施,全因目前条件远未成熟。一则北京居民对渤海污染状况有所担忧;二则海水淡化技术在国际上虽成熟,但引入国内还需检验;三则除需要铺设近200公里海水输京管道,目前的北京自来水供水管网对淡化海水也可能“水土不服”。

第二支“储备军”岩溶水方面,北京已开发可采水量的一半2.5亿立方米,目前开始盯着另一半。据了解,该方面工作正在“紧锣密鼓”进行。

第三支“储备军”则是北引黄河水。北京市水务局近年多次对外表示,正在筹划实施引黄工程,即从黄河的山西万家寨枢纽调水进桑干河,最终到达官厅水库。设计调水规模可能达每年3亿立方米。

在三支“储备军”之外,北京还在规划第四支未来部队——雨洪水。在《北京市“十二五”时期重大基础设施发展规划》中,特意提到雨洪利用:“把雨洪综合利用纳入城市建设的各个领域。‘十二五’时期要规划建设地下蓄水池,推广透水铺装,建设低洼草坪绿地,建设下沉式绿地及雨洪蓄滞区,利用砂石坑建设雨洪滞蓄区,把水留在地下,留在绿地,留在坑塘……大幅提高雨水的集蓄利用水平。”

当然,北京还对“南水北调”二期工程寄予厚望,其市内配套水库、水厂等设施,将在2020年前,具备每年接纳14亿立方米汉江水的能力(即二期新增4亿立方米水)。

多位水务专家用“上天(雨洪)、入地、南调、北引、出海,外加自产”,来打趣北京的未来水战略。

僵局待解

2011年11月,“逐步建立以水控制居住人口规模的制度”的表述,正式进入《北京市“十二五”时期重大基础设施发展规划》,即以包括水、交通在内的环境资源承载力,确定城市规模

北京之所以不遗余力、付出巨大代价八方找水,根本原因是自身严重缺水。

“自己没水,虽然长途调来的水可能够了,但总觉得不安全,不保险,担心万一出现各种事。最终挟着首都政治优势,上各种各样的找水项目。”前述接近北京市水务局高层的人士说。

环保部南京环境科学研究所所长、中国环科院生态研究所前所长高吉喜,在接受财新《新世纪》记者采访时认为,北京虽然独创了地表水、地下水、再生水、过境水、雨洪水和外调水六水联调模式,充分挖掘了各种供水潜力,但从长远角度讲,“南水北调”、北引黄河和海水淡化等外源性输水工程存在不确定因素。北京供水还是得尽量“自力更生”。

高吉喜认为,北京自身首先要节水。虽然北京万元GDP耗水量由2001年的104.9立方米下降到2010年的29.4立方米,用水效率国内领先,但最缺水的北京就应该匹配最严格的用水制度。

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副总工程师程晓陶认为,北京有作为首都的政治地位,为保证其供水而从外地调水,很多地方不愿意也得服从。这导致北京虽然缺水,北京人却没尝到过一些中小城市每天限时供水的苦处,没有水荒的感受,用起水来大手大脚。北京各种调水工程用的多是公共财政的钱,用水者没有分摊,就不会特别珍惜。

除建议使用经济手段,如提高水价,程晓陶认为还应通过教育、立法等手段来规范用水者的行为。“在澳大利亚,大旱的时候如果洗车不是在绿地上洗,邻居看见了就可以去告你,因为这样是违法的。”

高吉喜还建议,北京应该建立首都大水源涵养区,通过生态的方法让永定河、潮白河以及北京地下水恢复水量,增强北京自身供水能力。

他的理论依据是,北京近年通过对周边郊区造林绿化,使市辖区内每平方公里的水源涵养量达到了22.49万立方米,为辖区外的2.1倍。如果北京对上游河北、山西、内蒙古等地也进行同样的水源涵养,整个上游流域的水源涵养能力就可增加到143.32亿立方米。即使保守一些,这些地区能达到北京效果的三分之二,也可把水源涵养能力提高到95.55亿立方米。果真如此,这些新增水尽管不会完全流至北京,但会在河流水量和地下水补充方面显示出巨大效果。

高吉喜认为,北京在过去十几年间,已为“稻改旱”等项目对河北部分地区进行少量补偿。如果真的正式搞大水源涵养区,北京未来就要科学测算,更大力度进行补偿。

而多位人口学家为北京开出的药方,是“削城”和“调人”。

时至今日,北京当初利用政治优势发展而成的经济中心地位已基本固化。与长三角、珠三角有连片的较发达城市群不同,北京在中国北方一城独大,而邻近的从地缘上更适合作北方经济中心的天津,经济总量远被北京甩下。河北石家庄等城市,经济则更为落后。此外,北京的央企总部、金融企业总部的地位也仍然稳固。在北方,少有城市能分担北京的人口。

因此,有人口学家呼吁,北京应剥离相当数量经济职能给周边城市。这样,就可以通过“削城”以“调人”,北京也可由此跳出调水怪圈。

2011年7月14日上午,在北京市水务改革发展工作大会上,北京市委书记刘淇首次提出“以水控人”。 2011年11月,“逐步建立以水控制居住人口规模的制度”的表述,正式进入《北京市“十二五”时期重大基础设施发展规划》。

北京市政协委员、北京“十二五”规划人口问题顾问陆杰华曾向媒体解释称,“以水控人”意在让水资源示警,让人口数量和水资源、人均用水量“对话”。

北京市人普办常务副主任顾兖州在做客“首都之窗”时指出,将来北京要发展科技和技术密集型的产业,降低劳动密集型产业的比重。

以包括水、交通在内的环境资源承载力确定城市规模,正是不少发达国家城市所奉行的。然而,复杂性也许在于,北京的发展从来就不是单纯的经济问题,而是牵涉众多复杂的政治考虑。在理念与实际操作之间,路途遥远。

责任编辑:黄一帆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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