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泽克:资本主义那跨不过去的坎

齐泽克:资本主义那跨不过去的坎

资本主义的动力就是迈克尔?哈特和奈格里在《帝国》和《大众》中心问题,这也是德勒兹政治学的最高实践。这两本书都需要重新阅读,因为它们都关系到一个现实的全球反资本主义抵抗运动的理论反思(我们差不多很想说“嵌入”)。在这些字里行间,我们可以感觉到西雅图,热亚那,萨帕蒂斯塔[1]的气味和声音。他们的局限也同时是这种实际运动的局限。

哈特和奈格里的运动绝不是意识形态上的中立——很巧,这完全不同于他们的德勒兹式的哲学范式——即他们的运动将(表面上的)民主看成是所有今天解放运动的公分母:“在今天,全世界所有的解放斗争和运动(无论在地方,区域,全球层次)都有一个共同的潮流,这就是对民主的欲望。”(哈特,奈格里,《大众》,第xvii页)。这完全不是一种乌托邦式的梦想,民主是“对我们今天各种棘手问题的唯一回答……即走出我们永恒冲突和战争状态的唯一方式。”(同上,第xviii页)。不仅镌刻在如今斗争之中的民主是他们解决方案的内在目的,此外,在今天,在资本主义心脏中成长起来的大众“让民主第一次成为可能”(同上,第340页)。直到今天,民主仍然被大写的一的形式所困惑,即作为一种国家主权,“绝对民主”(“一切人统治一切人,没有区分,没有条件和例外的民主”(同上书,第237页))只有当“大众最终能主宰自己”时才是可能的(同上书,第340页)。

对于马克思而言,高度组织的合作资本主义已经是一种“资本主义内部的社会主义” (一种资本主义的社会化形式,那个总是不在的老板变得越来越空洞),因而我们只需要截掉它的名头就可以通向社会主义。不过,对于哈特和奈格里来说,马克思的局限在于在历史上,马克思处于一个中心化的,按等级制组织起来的,机械式的自动化的工业劳动之中,这就是为什么他对“一般智力”的看法,是一种中心式的计划体制;只有在今天,随着“非物质劳动”的兴起并占据主导地位,颠覆性革命在客观上才具有可能。非物质劳动在知识(象征)劳动(作家或者编程人员生产观念,符码,文本,程序,图像)和情感劳动(即那些处理我们身体性情感的人员,包括从医生到保姆和飞机上空姐之类的工作人员)。在今天,非物质劳动占据了 “主导地位”,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宣布,在十九世纪的资本主义里,大工业生产是主导性的,其色彩影响到整个整体的旋律——并不是数量上的优势,而是工业生产扮演了一个关键的标志性的结构性因素:“大众所生产的并不仅仅是产品和服务,大众也生产,或者说最重要的生产是合作,交流,生命形式,以及社会关系。”(同上书,第339页)。因此,这里出现的是“共同性”的一个新维度:共享的知识,合作和交流形式等等,这些形式已经不能对私有制的形式所掌握。这些根本不是民主的致命威胁(这就是那些保守派文化批判家试图要我们相信的东西),新“共同性”开启了一个“绝对民主”的机会。在非物质劳动中,产品不再是物质性的对象,而是心的社会关系本身——简言之,非物质劳动就直接是生命政治,即一种社会生命的生产。马克思强调了物质生产总是如何再生产在其关系中发生的社会关系;不过,在今天的资本主义那里,社会关系的生产就是生产的直接目的:“这样的一种新的劳动形式……展现了经济自我管理的新可能,因为合作的机制需要在劳动本身中进行生产。”(同上书,第336页)。哈特和奈格里的赌注就是那个社会化的非物质生产不仅仅会让老板从进步意义上肤浅化(当生产直接是社会性的,在形式上和内容上都是这样的时候,谁还需要老板呢?);生产者也进行着社会空间的操制,因为社会关系(政治上)就是他们工作的内容:经济生产直接成为政治生产,即社会本身的生产,这样,“绝对民主”的道路打开了,对于生产者而言,直接操制自己的的社会关系,根本无需民主代议制的迂回。

这个视界导师了一系列具体问题。我们真的能解释这种走向以作为从生产到交流,或社会交往的转化的非物质劳动为主导地位的运动吗?——用亚里士多德的话来收,从作为创制(poiesis)的技艺(techne)到作为实践(Praxis)的技艺的转变,或者克服汉娜?阿伦特的生产和行动的区分吗,或者克服哈贝马斯做出的工具理性和交往理性的区分吗?这种政治化的生产,即直接生产社会关系的生产,如何影响到政治的观念?如果这样的“人民的治理”(从属于利益逻辑)仍然是政治吗,或者说仍然是最彻底的剥去了政治外衣,并步入后政治的通道吗?最后但不是最次要的问题,在这个观念上,必要的民主难道不是绝对的吗?根本不存在不包含隐藏的,精英主义前设的民主。从定义上看,民主就不是“全球的”,他建立在价值和真理之上,我们不能“民主地”选择这个根基。在民主中,我们可以为真理而斗争,但是我们无法决定什么是真理。正如克劳德?勒夫尔已经充分说明了民主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代议,它代表的是预先设定好的利益和意见,因为这些利益和意见都只能通过这种代议来建构。换句话说,对利益从民主上进行阐明通常只是最低程度的表演:通过他们的民主代议制,人民建立起什么才是他们的利益和意见。正如黑格尔曾说过,“绝对民主”只有将自己装扮成它的“对立面”,即恐怖才是有可能实现的。这样,这里存在一个选择:我们接受民主的结构,不仅仅因为碰巧的才是不完美的,或者说,我们也认可了其恐怖主义的维度?然而,更关键的是另一个批判,即哈特和奈格里忽视了严格的辩证法意义上的形式这个概念。

责任编辑:郑瑜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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