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程:古代皇帝的幽默感(2)

张程:古代皇帝的幽默感(2)

无上的权力和制约的缺失,导致帝王们言行失常。而与生命相伴随的政治压力、权力威胁、感情淡薄,又助长了帝王们的反常言行。举个极端的例子:南朝宋代山阴公主淫恣过度,对皇兄刘子业说:“我与陛下,虽男女有别,可都是先帝的子女。陛下后宫佳丽上万,可我却只有驸马一人。这太不公平了!”刘子业作为哥哥,竟然为山阴公主安排了面首三十人。山阴公主还不满足,看到吏部郎褚渊体壮貌美,请求刘子业把他赏给自己当面首。刘子业竟然同意了,将大臣赏给妹妹。褚渊在山阴公主身边十日,虽然被公主苦苦逼迫,“守身如玉”。山阴公主最后没办法,才把褚渊放回去。这对兄妹已经失常到了变态的地步,完全不顾亲情伦理了。南朝是一个“父杀子子弑父”、近日兄弟相残明天叔侄屠杀的威胁时代,刘子业等人“可怜生在帝王家”,从出生到入坟墓都生活在一个没有亲情、没有温暖,只见猜忌和杀戮的环境中。他们的心态怎么能正常呢,怎么不会表演出一些搞笑到匪夷所思的闹剧来呢?

刘子业的母亲病重了,派人去叫儿子来。刘子业却说:“病人房间多鬼,哪能去呢?”不愿意去看望太后。太后大怒,高呼:“快拿刀来,剥开我的肚子,看是怎么生出这样的不孝儿的!”《宋书》是宋代的正史,罕见的承认任何人只要犯了刘子业罪行的其中之一,就足以玷污宗庙、辱没社稷,而刘子业居然把所有罪恶集于一身!《宋书》对刘子业的死持欢呼的态度:“其得亡亦为幸矣!”但是,刘子业怎么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娃娃,成为人皆可杀的暴君的呢?同样的“幽默”也发生在北齐文宣帝高洋身上。高洋临终时,对弟弟常山王高演说:“你要夺我的位子就夺吧,别杀我儿子。”他很清楚自家王朝勾心斗角、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涌动。而一个个搞笑的独裁暴君,正是被这样的环境给毁了的。

体制和环境决定,不管是谁坐在龙椅上多少都会自负和无知。幽默感几乎是帝王与生俱来的特性。帝王都不正常,搞笑似乎是常态。《晋书》记载前凉的割据君主张天锡纵情声色,荒废政务,就有大臣上疏劝谏。张天锡给了一个相当幽默的解释:“我不是喜欢行乐,而是从中很有收获。我看到早晨花就敬重才华俊秀的高士;观赏芝兰,就爱慕德行高洁的大臣;目睹松竹,就思念忠贞节操的贤才;面对清流,就器重廉洁的言行;一看到蔓草,就鄙视贪官污吏;迎着疾风,就痛恨凶狠狡诈之徒。引申开来,触类旁通,为人从政的道理,都在这里面啊!”不得不承认,张天锡是个天才,搞笑还有一套自圆其说的谬论。不过他的“心得”显然不能让国富民强。前凉很快就被前秦灭亡,张天锡本人成了末代君主。

有人情味的幽默

说完体制和环境塑造的幽默,我们来看看另外的帝王幽默。

皇帝是一个严肃得有些枯燥的职业,要承造众多的责任,包括许多形象和工作生活上的义务。意识形态、体制和臣下都要求皇帝在各方面都是楷模。这就造成皇帝的工作和生活都很“悲摧”,不仅不能为所欲为,一言一行还要受到条条框框的约束。我们似乎习惯了皇帝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旦某个皇帝表现出常人的喜怒哀乐,就有“喜剧效果”了。

历史上有不少皇帝追求常人的乐趣。明武宗朱厚照可能是其中的代表。他更出名的称呼是正德皇帝。他禁止民间养猪,因为“猪”“朱”同音,老百姓天天“杀猪”,朱厚照心理受不了。

朱厚照一心想出宫玩玩,可被大臣们死死堵在紫禁城里,不让他出门,还老在他耳边念叨要读书、勤政、亲贤臣远小人。朱厚照烦死了,就“精神分裂”出一个“朱寿”来,让朱寿做大将军,做太师,大夸朱寿。其实,朱寿就是朱厚照。机会终于来了,宁王造反。他大喜过望,马上要求“御驾亲征”。这回,大臣们不好拦他了。朱厚照高高兴兴地“郊游”去了,孰料纵马过芦沟桥时,大意把宠妃刘氏相赠的簪子掉了,朱厚照按兵不行,让三军将士趴在地上搜索簪子。找了三天没找着,朱厚照悻悻地继续南行。

到了涿州,前线传来“噩耗”:南赣巡抚王守仁--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王阳明,一点都不领会领导意图,竟然抢皇帝的风头,不等御驾到达就独立镇压叛乱、生擒宁王了。朱厚照闻报,顿足大骂王守仁,骂完后对王守仁的捷报不承认不宣传,下令继续南征--很有负气的小孩子的作派。到了山东,朱厚照嫌当地安排的宴席不好,不吃,也不生气,笑道:“慢我何甚!”到了扬州,朱厚照大索美女。不过,朱厚照也觉得拆散夫妻不对,所以只抓处女和寡妇。抓来干什么呢?朱厚照不为色,不为享受,而是关起来当肉票,让家人拿钱来赎。看来朱厚照不是贪恋美色,而是贪财。他果然贪财,在扬州钓了一条鱼,以五百金的天价强卖给太守蒋瑶。蒋太守没钱,把妻子的首饰都拿出来了,说:“臣没钱,只有这些了。”朱厚照又想起隋炀帝杨广的故事,要看琼花。蒋太守说,那不是好东西,已经绝种了。朱厚照又要征异物,蒋太守说扬州不产异物。朱厚照笑了,问蒋瑶扬州产不产白布?蒋太守这回给皇帝面子,进献白布五百匹。但随驾的太监们不像朱厚照这么厚道,索贿不成,就用铁链把蒋瑶绑了好几天。扬州官府去求朱厚照,朱厚照立刻下令释放,成全蒋瑶的贤名。

朱厚照一路这么闹下去,花了八个多月才到南京。王守仁早在六个月前就把宁王押到这里等着了。半年来,王守仁多次苦求皇上受俘,朱厚照一概不准。后来,王守仁终于开窍了,重新报捷,说太师“朱寿”运筹帷幄、指挥若定,迅速平定宁王叛乱,对自己苦战恶战之情一字不提。捷报递上去,朱厚照高兴地准奏。不过他下令在南京玄武湖上重新“平乱”:把宁王安置在一艘船上,自己指挥大军再把他抓一次。受俘之后,大军北返。同样的道路朱厚照再玩一遍,觉得无聊,竟然要释放宁王,要和宁王再玩“打仗游戏”。大臣们瞠目结舌,好在朱厚照在清江浦捕鱼时,自己驾的船翻了,落水着寒,玩不了了,只好迅速返回北京,第二天初春就死了,年仅31岁。

责任编辑:郑瑜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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