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瓦拉困境”与中国共产党转型

“格瓦拉困境”与中国共产党转型

【作者小传】:公方彬,国防大学教授。三次参加边境作战,荣立一等功两次,获二级英雄模范奖章、中国青年五四奖章、全国扶贫开发先进个人称号。曾担任第十届全国青联常委、社会科学委员会主任,是中国青少年新世纪读书计划专家委员会成员,全军首批创新型人才培养对象,全军外宣专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特约评论员。主持和参与完成《中国人民解放军政治工作条例》在内的国家、军委、总部赋予的研究课题88项,上报中央、军委总部的内参、研究报告96份(项),发表理论文章240多篇,出版《困惑与选择》、《政治作战初探》、《人生的醒悟》、《人世的启悟》、《人类的顿悟》、《与青年谈人生》、《与青年谈成长》、《觉悟中国》、《思想的原野》等著作,共计600余万字,有26项成果获各种奖励。2004年以来,系统研究了“中华民族的核心价值观”、“中国共产党的核心价值观”、“中国军人的核心价值观”,被《光明日报》评价为该领域研究第一人。目前研究重点是“新政治观”。

刘伯勤先生为自己在“文革”中的错失登广告向受伤害者道歉,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影响。我昨天急就短文,提出“我们要学会忏悔”。今天关注各方面的观点及其思想碰撞,进一步认识到,仅围绕大众行为层面分析问题是不够的,应以更宽阔的视野,针对更深层次的问题展开分析,以求推进和升华。这里,我结合自己不久前上井冈山接受红色教育说起。

许多走上井冈山或其他红色教育基地者,往往会产生这样的困惑:穿越历史回到那个血与火的岁月,每一个尚未麻木的心灵都会受到感动乃至震憾,但回到现实生活很快复归平常;进入政治教育话语系统,一切有理有据,跳出话语系统,许多问题甚至无法自圆其说。换句话说,以革命理论和话语系统,特别是以中国共产党的价值坐标评价,一切都是那样无懈可击,换一种思维和评价系统,情况大不相同,甚至仅仅将理论与实践作出比照,亦让人产生诸多疑惑。如此,我们的“红色教育”活动还有意义吗?如果有,意义在哪里?尤其是我们怎样才能打通历史与现实的精神脉络,保证血脉延续,同时走出困惑。

对于迅速产生又消失的灵魂触动,或许我们可以作出这样的价值判断,如果把构建精神大厦与矫正价值追求的希望,寄托于一次或几次“朝圣”活动,结果只能失望,但如果把类似的活动纳入精神提升和人格完善过程,特别是视作人生的支撑要素,每一次都是推动和强化。规律表明,人不可能总是生活在一个崇高氛围之中,生活其实很平凡甚至平淡,正因为此而决定了我们需要一次次感动,虽然这种感动并不注定让我们高尚起来,至少避免进一步庸俗。人的精神世界本就是一架天平,只有不断增加高尚的精神因子,才能维持平衡,否则很难闻避免因诱惑而放纵。

至于革命传统教育说服力越来越弱,有多方面的原因。主要反映于三个方面:世界政治生态变化、中国社会和经济结构改变、中国共产党由革命党向执政党转型。用十八大报告中的话说,“世情国情党情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所谓世情变化,主要指冷战结束而来的世界价值坐标系的改变,突出表现于“文明的冲突”、“意识形态的终结”等思潮的强大影响,进而是政治制度博弈向核心价值观博弈迁移,这导致了“阶级与革命”的理论和共产主义精神大厦受到巨大冲击。所谓国情变化,主要指一元经济与社会结构转变为多元或多型,由此而来的是多元价值观的形成,这就决定了传统的政治思想无法影响多元价值观下的大众。所谓党情变化,主要指中国共产党由革命党向执政党转变,许多理念和做法发生变化,比如革命党以打破为主,执政党以建设为主,革命党可以直接剥夺,执政党只能采取平衡、沟通、妥协、寻找最大公约数,以此实现科学执政、有效执政,这就决定了难以有效转换和对接的问题。为什么当前社会上存在的较为严重的政治话语系统、社会精英话语系统、平民话语系统不交融,甚至一再发生冲撞,重要原因就是诸多变化所致。

既然问题和原因十分清楚,为什么改善起来那么艰难呢?这或许就是因为“格瓦拉困境”的存在。这里看一个事例,井冈山初期,毛泽东为红军将领王尔琢作的挽联是:“生为阶级,死为阶级,阶级念如何?得到胜利方始休。”这就意味着毛泽东在革命初期就判定,革命胜利后中国进入社会主义建设,阶级斗争便不再是主要矛盾,并且逐步走向消亡。然而,共产党取得政权后的中国,并没有沿着这样的路径前进,而是走上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道路,终于发生了“文化大革命”的民族灾难。这看似不可理解,根本上却是“格瓦拉困境”所致。所谓“格拉瓦困境”,是指无产阶级革命家切·格瓦拉,这位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者,在追随卡斯特罗取得革命胜利后,既不留恋古巴党和政府高级领导人的职位,也没有把目标定在推进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把古巴建设成富强国家,以此证明自己的道路选择是正确的,结果却选择了进入玻利维亚丛林打游击。所以作出这样的选择,缘于职业革命家的共同特点,思维方式、思想方法、价值判断皆集于革命,包括革命的内容、革命的方式,离开了革命,他们甚至无法为自己的灵魂找到安放之所,没有了激情热情,也便进入精神虚无。更重要的是,作为政治领袖,其考虑的是一个政治集团的出路,当意识到离开了意识形态和阶级斗争,既不知依据何种价值标准评价世界,也不知从那里找到集团的精神力量之源。如此下来,只能推进“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并且要“保持过去革命战争时期的那么一股劲,那么一股革命热情,那么一种拚命精神,把革命工作做到底。”必要情况下不惜制造革命对象、营造革命氛围,以维持斗争局面。毛泽东所以提出文化大革命每七八年都要搞一次,原因也在于此。未必不可以说,一个个社会主义走向衰败,国际共运走向终结,重要原因之一是未能跳出“格瓦拉困境”,找到新的路径。极而言之,不能正确认识进而跳出“格瓦拉困境”,其就注定成为社会主义国家及其政党的“魔咒”。在这方面,邓小平的认识极为深刻,他一再强调的“警惕右,更要防止‘左’”就是跳出“格瓦拉困境”的重要努力。 

责任编辑:葛立新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0

精选专题

领航新时代

精选文章

精选视频

精选图片

微信公众平台:搜索“宣讲家”或扫描下面的二维码:
宣讲家微信公众平台
您也可以通过点击图标来访问官方微博或下载手机客户端:
微博
微博
客户端
客户端
京公网安备京公网安备 11010102001556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