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我们便提出一个重大而现实命题,中国共产党能否处理好革命与执政的关系,直接决定着是否步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后尘,决定着中国的社会主义事业能否持久辉煌,最终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梦想。那么,我们该怎样做才能实现突破?这里有几个方面需要深入认识。
第一,顺应时代发展,以政治观和价值观的突破推动新话语系统的形成,保证党拥有与执政需要相吻合的凝聚力、引导力。这个问题的核心是观念突破。话语系统是政治观与价值观的外化,因此其变化带有根本性。跳出旧有的话语系统最难的是建设替代话语系统,革命的话语系统背后是革命的理论和革命的行动,执政的话语系统背后必然是执政的理论与执政的行为。二者对接的难度一定大于“神九”对接。为什么?因为我们的精神调节途径和手段没有西方那么丰富,从核心力量来看,我们靠的是政治信仰,西方主要是宗教信仰,外加政治意识和职业精神,所以其精神大厦受世界政治生态变化的影响较小,同时其政党也不需要某种话语系统的支持。具体一点讲,美国总统竞选侯选人都不谈政治理论和政治制度,只谈民生和国家关系,中国共产党却必须反复强调旗帜、道路、理论、制度,必须坚守共产主义信仰。因为这关系到共产党能不能保持执政地位的问题。如果放弃共产主义,即失去道德的制高点,这时也便进入西方的价值系统和话语体系。奥巴马讲过这样的话,政党没有谁高尚于谁,都是为着利益进行博弈,被选择的惟一条件就是看谁能给选民带来更多利益。如果唯一目的是满足民众的现实物质利益,作为没有独立于人民之外的利益的中国共产党,显然不能为掌权而掌权,必须与其他政治力量博执政能力,到这时中国进入政党轮替也就成为必然。所以,这里的关键是深入研究共产主义的当代价值及其表现形式,研究共产主义作为精神目标、政治目标、社会目标的具体表现,只有把这个问题作出科学认识,才会打消人们的疑惑,才能形成满足执政需要的新话语系统。
第二,揭示超越阶级对抗的执政规律,发展升华革命理论,为党的转型提供新的力量之源和坚实理论支撑。这个问题的核心是思维方式和思想方法。阶级对抗注定是阶段性的,这不管是中国还是世界都是如此,否则也便没有毛泽东写给王尔琢挽联中的“阶级观”,但由于历史局限,我们以往更多的是揭示革命规律,并非着力开展执政规律的研究。今天,在党寻求转型的情况下,确有一个对执政规律作深度探索的问题。一个民族也好,一个政治集团也好,能否持续发展,很重要的是弄清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从哪里来解决的是自觉和自信问题,到哪里去是解决科学发展与引领追随者的问题。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革命,不仅是国家和民族在特定历史阶段的必然选择,同时将一种精神力量激发至前无古人的高度,让一个民族从此拥有了精神力量,这本身就具有方法论的意义和强烈现实意义。对这些挖掘得越深刻,越能超越历史,有效注入中华民族的精神血脉和价值系统,不管世界政治生态如何变化,不管中国社会如何发展,永远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所以强调超越阶级,在于只有挖掘超越阶级的规律和力量,才能保证使党在革命阶段创造的精神成果永远发挥作用,并且不因世界政治生态的变化与中国共产党的转型而弱化。这并非不能做到,法国也出现过大革命,但其并没有出现精神断裂,为什么我们却把革命前后切割地那么彻底?与我们对革命的理解有关,与中国文化和价值观中的不妥协性有关,为了保证革命的神圣性和唯一性,保证思想上的一元,必然清除革命之外的一切思想,包括封建社会与国民党统治时期的一切思想。这样做在当时无疑必要,但两个问题需要克服,一个是容易导致我们的精神世界不再厚重,因为只是从90多年革命和发展史中挖掘思想和精神成果,对于一个政党和民族来讲必然狭窄,另一个是世界政治生态一变,单一的思想理论支撑注定难以适应,这就是冷战结束后我们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的内在原因。
第三,将“党的主张化为国家意志”由理念注入制度设计,保证党的转型步入科学有序的发展轨道。这个问题的核心是发展路径。革命可以通过描绘蓝图来吸引追随者,因为没有包袱和各种制约,甚至可以不考虑终极目标的科学性与非现实性,为什么在过去很长时间里我们所讲的共产主义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说明的这是这一点。执政就不同了,不仅涉及到各个利益群体和各种利益关系,同时还必须有科学性和实效性。显然,这里必定涉及到宪法和法律。今年5月27日,经中共中央批准,《中国共产党党内法规制定条例》及《中国共产党党内法规和规范性文件备案规定》对外公布,其中就蕴含着很强的执政思维和理念。即便这样,要真正将理念化为制度或注入制度,仍然艰难。因为期间存在着许多不易化解的矛盾和问题,比如,维持一党执政,必须形成与政治体制相一致的一元价值观,执政后却需要遵循一般的执政规律,尤其党进入法的范畴内活动后优势如何发挥和体现,未必不成其为问题,因为无法有效体现必削弱党的领导权。再比如,腐败治理是全党全民的共识,以革命的方式进行,可以采取严打,可以把党委意志化作法治行为,可以因维护某种形象或阶段需要而弹性处理腐败案件,执政理念下的反腐必须依法办事,不会顾忌很多,尤其过程中还要引进反腐力量,这时的纪委、政法委放在什么位置,其作用如何发挥也成了问题,如果作用难以体现,党的意志必然受到限制。还比如,保证一个主流说来话语,就需要借助独立行使的媒体掌握权,进入法治后,宪法的出版和言论自由就需要落到实处,要进入下位法,并且推出《新闻法》等相关法规,这时党的宣传机构该如何存在和发挥作用就成为问题。诸如此类,一方面说明革命与执政存在巨大差异,另一方面说明制度设计是一项艰难的系统工程,处理好坏最终都要作用到党的执政地位上来。所以,能不能真正实现制度设计上的跨越,决定着党的转型,甚至决定着党的兴衰,必须借助科学理论作指导,并且是新政治观下的科学理论。
到这里我还要特别强调,在昨天中央召开的开展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工作会议上,习近平主席再次强调了“面对世情、国情、党情的深刻变化”,教育实践活动中必须“敢于触及思想、正视矛盾和问题”,通过有效工作,达到“夯实党的执政基础,巩固党的执政地位,增强党的创造力凝聚力战斗力,使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巩固党的执政基础和执政地位具有广泛、深厚、可靠的群众基础。”这方面,我们要做的工作确实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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