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中原：以“创新”为主线 把脉“十三五”经济发展（4）

4. 生态环境质量总体改善

《建议》里提出，“绿色、低碳水平上升”。这也是过去所没有的表述。就是指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绿色和低碳水平上升。这里面不仅包括生产方式，还包括生活方式。而且，生态环境质量总体改善也是个新要求。过去我们没有这样提过，而是说生态恶化的趋势得到遏制。我们只敢说到这个份上，为什么？我们请教过中科院生态环境的专家，他们说现在的环境是总体恶化，局部有改善。也就是说，你能把环境恶化的态势给遏制住就不错了，还想总体有所改善？但是在“十三五”规划的《建议》中就提出来了，总体上要有所改善，这个要求可并不低。《建议》中还提到，绿色、低碳水平要上升。而关于绿色和低碳水平，在过去我们也没有这样表述过。因为我国主要的能源结构是高碳的，就是指煤炭、石油、天然气，化石能源占整个能源的80%多，这些都是高碳能源，我们怎么能低碳呢？

西方提出“低碳经济”，对此，我们一定要清醒，不能因为这是一个“领先”的、“前沿”的口号，我们就拿过来用。在我们党和政府的正式文稿里面，从来不用“低碳经济”这个词，而是叫做低碳发展、低碳技术，提高低碳水平。中国本身就是高碳资源为主的国度，这是我们的基本国情。

北欧的那些国家没有高碳资源，它们是低碳资源多，矿物资源少，因此，它们针对非矿物资源提出要发展低碳经济。但是，在低碳经济的背后，有碳交易、绝对减排、碳税等内容，对于这些，我们根本就不懂。前些年，很多人都在讲低碳经济，但是，什么叫低碳经济？中科院的工程院士讲过，低碳经济是针对非化石能源而言的。而中国，80%多是化石能源，如果跟着西方喊“低碳经济”，那么，在国际上肯定会让你减排。因为中国已经超过美国了，是第一碳排放大国，所以就得减排，而且是绝对量减排。我们能做到吗？中国在2008年哥本哈根会议上承诺的是碳密度，即单位GDP的碳排放，那是个相对数，不是绝对量。

还有就是碳税。中国的民航客机进入欧洲大陆是要交税的，这导致民航运营十分困难。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是我们的总理出面跟他们讲了之后，这才把碳税给取消了。

碳交易又是什么意思？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有碳排放的空间。因为毕竟你的工业化还比较落后，你的碳排放空间还很大。但是发达国家说，我们已经没有碳排放的空间了，所以我买你的空间。当我们把碳排放量卖给他们之后，他们国家的老百姓可以大量地消耗能源，像美国、欧洲的那些国家，特别是美国，人均能耗是全世界第一位，而我们在全世界的人均能耗中排名却极低。他把碳排放买走后就可以排放了，但我们就不能排放了。那么，我们把碳排放空间卖给他，我们得到的是什么？是资金、技术、设备，美其名曰，是用来帮助我们减排、搞环保的。但是事实上呢？资金不到位，技术很落后，设备靠不住。那到最后你得到什么了？所以，我们要借鉴的是他们低碳发展的理念、技术，而不是他们提出来的“低碳经济”的模式。事实上，在这个模式里面，是有很多陷阱的。

我之所以讲这么多的背景，就是为了让大家关注后面的两句话：能源和水资源消耗、建设用地、碳排放总量得到有效控制，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大幅减少。这是以前从来没有提过的，而在“十三五”规划《建议》中，我们党提出来了。但是，其实这是非常难的。过去，我们承诺单位GDP的碳排放下降，是因为我们可以把GDP这个分母做大。GDP大了以后，碳排放也可以随之增加，只要碳排放这个分子增加得慢，那么单位GDP的碳排放这个相对数就是下降的。但是现在，我们承诺了碳排放的绝对量要减少，这个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如此一来，我国的资源密集型省份、煤炭大省怎么办？那些靠煤炭和碳排放吃饭的相关产业和老百姓的就业饭碗怎么办？如果全部都关停并转了，老百姓连温饱都解决不了，还奔什么小康？所以，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很大的挑战。现在我们再看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可不是2002年提出来时的情况了。我们现在提出的这个目标，要使劲跳起来才能够得着。如果我们不转型，是够不着的。因此必须转型，必须改革。

对于我们来说，总量要大幅减少、得到有效控制，这都是很有分寸的，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因为我们的工业化还没有完成。为什么我们讲要基本实现工业化、城镇化？因为这两个是需要大量投资、大量基础设施建设、大量能耗和排放的，否则我们怎么完成这“两化”？这些都是中国的资源禀赋和发展阶段使然，并不是中国人胡作非为。所以说，我们要实现转型，首先要把理念梳理清楚。这是第四个目标，对于我们来说可谓是压力非常之大、标准非常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