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会科学报》曾发表钟社文《历史虚无主义的破产》,指出历史虚无主义的表现之一是带着有色眼镜“假说历史”,并举出三个“如果”的案例。比如,“如果张学良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坚定‘剿共’而非‘兵谏’,则不致使共产党在抗战期间做大。”这是脱离真实历史的主观诳说!作者指出:“如此多的‘如果’加起来,可以使人类社会的演变和历史的发展由科学变为玄学,由规律变为随机。”随即作者也用了一个“如A则B”的句式,揭露历史虚无主义的本质:“如果就这样把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如果’掉,(则)就可以使他们‘告别革命’。”文章甚至连用三个“如A则B”的句式批驳历史虚无主义。比如:“如果不是共产党领导的各路武装对日寇有生力量的大量消灭,(则)日本帝国主义投降的日子不知在何时。”
同样的“如A则B”的句式,历史虚无主义可以用来“假说历史”,而文章作者则可以用来揭示对方本质,展现真实的历史。这正表现了“如A则B”句式的工具性。
语言学称这个句式为假设语句,传统逻辑称其为假言判断,在现代逻辑更趋于符号化和数学化研究中,将其表达为“A→B”,称作蕴涵式,仍读作“如A则B”。现代逻辑研究的推理问题,其贯穿前后的基本理念,正是推理中如何实现由前提“A”到结论“B”的合理(即合乎推理规则)而可行的蕴涵关系问题。
语言学、逻辑学都产生于人们日常的需要。比如“如A则B”问题在传统逻辑的研究中就和日常生活联系比较紧密,它要求前件A和后件B必须要有人们日常公认的事实上或意义上的联系,否则在传统逻辑看来就是毫无意义的废话。但在现代逻辑看来则不然,它认为有的说法虽然与日常的实际情况有很大差距,但却抓住了“如A则B”的内在要害,即真假“值”,并由此为生发点建构了现代逻辑的推理系统。这种抽象和升华,只存在于“思想实验”中。大凡科学抽象升华后的图景恰似“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是人们眼前现实直观世界之外的另一片存在的可能世界。
的确,现代逻辑主要是用人工符号语言说话,其构造的逻辑系统都是如数学证明般严格展开,其内在开掘甚至还用上类似变量数学中的概念(如“真值函项”等)。但其研究者是社会的人,所研究的对象又是为社会所用并在所用中发展的工具,研究者关注社会、关注应用,可使自己的精神世界紧接地气,丰厚充实;研究的笔力也更加锋锐劲挺,触点精当。
试举两例。罗素是20世纪英国伟大的哲学家、逻辑学家,他与怀特海合著的三大卷《数学原理》被全世界誉为“人类心灵的最高成就之一”。他同时也是反战的和平斗士,著有《越南战争的罪行》等。在接受诺贝尔文学奖时,他的演说题目是“政治上的重要愿望”。沈有鼎是我国著名的逻辑学家,我国数理逻辑的重要开拓者、先行者,他的“沈氏悖论”被国际学界公认。他早年就撰文《中国哲学今后的开展》,准确预言:“哲学在中国将有空前的复兴,中华民族将从哲学的根基找到一个中心思想,足以扶持中国民族的更生。”有位作家曾写道:“在纯哲理层面,沈有鼎可以心无旁骛,凌空蹈虚。在现实生活中,这位逻辑天才却无法超脱生物逻辑的制约——肚腹皆被操控,又有谁能神游八荒?”文中虽有侃趣,但也绝不失对先生爱的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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