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一个“梦”字了得(2)

怎一个“梦”字了得(2)

“夢”行而“”废矣,但“”字之“寐而觉”义与“夢”字之“不明”义却并行不悖地活在“梦”字中,活在历朝历代各体文学的“梦”的书写之中,乃至暗结为若士之梦的文化密码。《牡丹亭》先有《惊梦》后有《寻梦》:前者是“寐而觉”之“”,后者是“不明”之“夢”;前者因“寐而觉”而细腻真切、历历在目,后者因“不明”而“寻思展转,竟夜无眠”。《惊梦》中的丽娘,梦前揽镜自照、睹景伤情,梦中欲拒还迎、两情和合,梦后行坐不宁、心悠步亸。《寻梦》中的丽娘则分外困惑,独坐思量,情殊怅恍:“那书生,素乏平生半面,乍便今生梦见?”丽娘不明,“为甚衾儿里不住的柔肠转”。为何梦中“好一会分明,美满幽香不可言”,连“梦到正好时节,甚花片儿吊下来也”都是那么真切,怎么忽然间“都不见了”?正是有“忽忽花间起梦情,女儿心性未分明”,才有“乘此空闲,悄向花园寻看”。

丽娘寻梦的过程,其实是一个叩问内心、力求解惑的过程。临川写丽娘寻梦大有深意:丽娘寻的岂止是“梦”,她寻的是“觉”和“寤”。《说文》“寤从”,许解有“寐觉而有言曰寤”,段注有“古书多假寤为悟”。如果说《惊梦》是以丽娘的梦叙事,那么《寻梦》则是丽娘当然也是若士的梦之反思或梦之觉悟。寻梦之后的丽娘由“不明”而“觉悟”:“原来春心无处不飞悬”,“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对梦的反思和觉悟最终酿成丽娘青春的觉醒,一个乖顺自束的名门闺秀自此逝去,一个敢爱敢为的至情女子已然新生。《牡丹亭》由“惊梦”而“寻梦”,实则为汤显祖“寐觉而有言”,某种意义上是“梦”字“不明”义与“寐而觉”义之张力的戏剧性展开,是对“梦”字之词根义的文化解码。

责任编辑:李天翼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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