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雨斋1929年元旦:聚会

苦雨斋1929年元旦:聚会

摘要:80余年前,北京的学者作家们齐聚苦雨斋,喝一杯屠苏酒,吃一顿日本料理,照一张新年合影,这个新年过得是既怀旧又时髦,既热闹又新潮,着实是要令后世读者神往一番。

1935年10月,周作人的《苦茶随笔》一书初版发行。书中印有一帧合影,边上有周作人的题记,曰“十八年元日刘半农马隅卿二君在苦雨斋照相”。合影人数众多,合计15人(含一小孩),照片中的人物,都是苦雨斋中的常客。合影时间为1929年元旦,这是周作人特意组织的一次新年聚会。

1929年苦雨斋新年聚会合影,此为民国报刊上发布的“标准版”。

1929年苦雨斋新年聚会合影,此为民国报刊上发布的“标准版”。

细看合影,不难发现,马隅卿坐于最前排的桌前,而刘半农则站在最后一排的最高处。周作人之所以只题记了刘、马二人的姓名,是因为《苦茶随笔》一书发行时,二人均已逝世,书中也辑有《半农纪念》《隅卿纪念》两篇文章。在照片一侧题记,同为纪念之举。

《钱玄同日记》中,1929年的这次苦雨斋新年聚会颇为特别———这张新年合影是苦雨斋诸友合影中人数最多、到者最齐的。因为除了刘、马二人的逝世之外,从次年(1930年)开始,苦雨斋已经持续数年的新年聚会就中断了,这样的合影机会很难再出现了。聚会中断的原因,乃是因周氏爱女病逝,再无心情举办之故。钱玄同在日记中感慨道,“十年来之阳历元旦,岂明必请吃屠苏酒、日本菜,今年因上月他丧其爱女,故不举行了。”

那么,1929年的这张苦雨斋合影上,究竟有哪些人物呢?钱玄同在新年元旦当天是这样记录的:“晨十时半至岂明家,这是他数年以来要请吃的日本屠苏也。今年共十四人,连小孩共十六人。玄同、岂明、士远、尹默及子、兼士、平伯、凤举、子寉、稷如、幼渔、季明及子、隅卿、半农、耀辰也。”

北大“三沈”,即沈士远、沈兼士、沈尹默都来了;“五马”来了“三马”,即马裕藻(字幼渔)、马廉(字隅卿)、马鉴(字季明);张凤举、谌稷如、俞平伯、徐祖正(字耀辰)、刘复(号半农)、钱玄同;两个小孩,一是沈尹默的儿子,一是马鉴的儿子。钱玄同记录的当年这场苦雨斋新年聚会中,就只有“子寉”一人的身份不太清楚了。

再结合《周作人日记》来看,就能够了解这位“子寉”也写作“稚寉”,可知此人应为吴兆璜(字稚鹤)。吴兆璜于1919年迁居北平,师从于“桐城派”国学大师吴闿生,与贺培新、潘伯鹰、曾克耑和齐燕铭同窗受业,研习经史诗文,尤擅书法。曾为新文化运动先锋人物的苦雨斋主人周作人,以及席间的钱玄同、刘半农等,大多都曾激烈攻击“桐城派”,并不认同该派学者的学术立场与治学方法。此刻,众多“新青年”却与此一位“桐城派”聚于一席,共度新年,其间情状与况味,颇耐人寻味。

无论如何,通过周作人与钱玄同二人的日记,上世纪20年代一直持续、每年皆有操办的苦雨斋新年聚会上的人物皆可明了。与此同时,那张合影上的人物基本可以对号入座,一一指认出来了。

坐在前排的6人,自左往右依次为:吴兆璜、俞平伯、马廉、小孩、张凤举、钱玄同。或倚坐沙发、或侧立于第二排的8人,自左往右依次为:沈尹默、徐祖正、周作人、沈士远、马裕藻、马鉴(不确定)、沈兼士、谌稷如(不确定)。最后一排,只有刘半农一人站列。其中,除马鉴与谌稷如存世照片罕见,无从辨识,二者在照片上的位置无法确认之外;别的人物基本已可明确指认。

其实,除这张苦雨斋合影标准照之外,还有两张散见于民国报刊之上的苦雨斋合影。其中一张是这张标准照的“预备照”,由于摄制照片时,有相当一部分人物向一侧倾视,还没有调整到最佳的合影状态,可能是当年的一帧“废片”。另一张则可能是“抓拍片”,照片中的人物并非专为合影,而是随意交谈状,人物也不很齐备,只有周作人、刘半农、钱玄同等“密友”9人。

80余年前,北京的学者作家们齐聚苦雨斋,喝一杯屠苏酒,吃一顿日本料理,照一张新年合影,这个新年过得是既怀旧又时髦,既热闹又新潮,着实是要令后世读者神往一番。

责任编辑:王妗校对:董洁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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