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劲松：传统文化与革命文化、先进文化的关联

2017年1月，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下称《意见》），从理论和实践层面讲明了为什么传承发展、传承发展什么、怎样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问题，指出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必须“牢牢把握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前进方向”，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要有助于“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解决现实问题、助推社会发展”。《意见》还指出，党在革命、建设、改革的历史进程中都肩负起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历史责任，“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忠实继承者、弘扬者和建设者”。2月27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见》，提出“要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革命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实施中华文化传承工程，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融入教育教学，加强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教育”。革命文化与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紧密联系显而易见，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革命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联系也十分密切。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革命文化元素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内容非常丰富、博大精深，包含着与中国共产党革命文化相关的内容。比如，传统儒家既重视伦理与秩序，也重视变革与革命。儒家典籍《周易》讴歌了商汤、周武王推翻暴政的革命行动，“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革之事大矣哉”。“革命”“变通”“革故鼎新”等词汇均出于此书。孟子、荀子也对汤武革命进行不遗余力的褒扬。齐宣王曾问孟子，商汤流放夏桀、周武王讨伐商纣，算不算犯上作乱？孟子回答：“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夏桀、商纣已经失去君王的基本德行，是毁仁害义的独夫民贼。诛杀流放这些人，只是处置独夫民贼，不属于犯上弑君。荀子站在儒家的立场，也认为把商汤、周武王的行为看成弑君犯上是错误的。他说君主的地位并不是永恒固定的，商汤、周武王奉行道义，为天下人谋福利、除祸害，因而天下人归顺他们。夏桀、商纣违背了其祖先的德行，扰乱礼义，行同禽兽般，无恶不作，因而天下人抛弃了他们。现代大儒熊十力在《原儒》中进一步指出：“孟、荀虽立言革命，而只谓暴君可革，却不言君主制度可废，非真正革命论也。唯礼运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而深嫉夫当时之大人世及以为礼。此乃革命真义。孟荀识短，犹不敢承受也。”熊十力认为，孟子、荀子在君主制下歌颂改朝换代只是小革命，在《礼运大同篇》中，孔子贬低“家天下”的世袭制度，推崇选贤与能、“天下为公”的大同理想，这才是真正的革命论。近代以来，许多进步人士都曾受传统文化中“汤武革命、大同世界、天下为公”等思想的影响。孙中山把“天下为公”作为革命的目标，中国早期的马克思主义者也把“共产主义”和“大同世界”作为类似的概念来解读。由此可见，传统儒家并非一般人眼中的愚忠愚孝，蕴含着丰富的“革命”文化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