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张家口刚刚被八路军解放,成了边区的根据地。……我父亲在白求恩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任内科主任。晋察冀军区的卫生部长是殷希彭教授,曾留过日的病理学者。这两位教授一见如故。殷部长对日本工作人员关照得很周到。
后来,我们又随着八路军从张家口转移,行军走了三个月来到了河北省唐县葛公村。在这里我们停留了近两年。我们这些孩子则离开父母被送进荣臻子弟学校学习。1949年,白求恩医科大学迁到石家庄。12月,在医院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我的父亲因此离开了人世,这是我的童年时代受到的最大的打击。
津泽胜的女助手张富云也回忆了她心目中的津泽胜:
我与津泽胜大夫认识于1948年10月初,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从河北获鹿县杜北村迁入石家庄市现址,当时医院有100多名日籍医务人员。
内科主任是津泽胜大夫,中等个,微胖,能说汉语。我刚大学毕业,听说主任查房,特别紧张。报告病历后,他领着我们逐个查看病人,面带笑容,和蔼可亲,耐心询问病人的症状,认真细致地查体。每次总能发现新体征、新问题,指出诊断和治疗方针,解决疑难问题。
对我们工作中的差错,他从不呵斥,而且善意地说“这样不对或不好”,同时教你如何如何做。抢救病人时,他更是不分昼夜,不顾劳累地在现场指导,直至病人转危为安。他的精湛医术和良好的医德,受到全体工作人员和病人的称赞。渐渐地,我们由衷地敬佩他。他像老师,又像长者,至今仍然令人念念不忘。
津泽胜先生是最早参加日本反战同盟的成员之一。对八路军的政策有相当的认识了解。他的工作精神很快融入到以白求恩的名字命名的国际和平医院。他认为自己能成为这所具有光荣传统医院的一员是他一生的幸运和理想。他的善良和美德、工作极端负责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通过众多当事人的回忆,可以看出日本医生津泽胜与沙飞无冤无仇,而且为沙飞治病,为解放军的卫生事业作出了很大贡献,他被沙飞枪杀完全是无辜的。
沙飞为什么要枪杀津泽胜,是精神失常吗?历史沉淀之后,沙飞一案如何平反
华北军区司令员聂荣臻与沙飞有着特殊的感情,华北军区许多珍贵的历史照片就出自沙飞之手。杀沙飞对聂荣臻来说是个艰难的选择。
沙飞枪杀津泽胜事发后,如何处理沙飞的请示很快送到了聂荣臻的面前。沙飞的生死大权要由聂荣臻来决定。聂荣臻当时存有疑问,他当即提出:“沙飞精神是否正常?”
聂荣臻希望能够找到证据。但由于沙飞是间歇性发病,其神经正常时,思维、言行与常人无异,书信也字迹清楚、文笔流畅。调查结果终于报了上来:“沙飞在医院检查神经健全。”最终,聂荣臻考虑到国际影响及中日两国的关系,无奈地作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挥泪斩马谡,厚葬沙飞,他贡献大。”
沙飞果真“神经健全”?事隔多年后,许多当事人提供了相反的事实和结论。
沙飞生前的护理员郝德贵回忆:
沙飞住院后情绪极不稳定,性情变得古怪多疑,有时甚至狂躁不安,这种现象下午为重。
在我的记忆中,沙飞对日本侵略者无比仇视,每当谈起日本鬼子的法西斯暴行和灭绝人性的“三光”政策时,他恨得咬牙切齿。他对日本帝国主义的满腔怒火和他的愤恨心情,对于没经历那场灾难的人来说是难以理解的。他甚至憎恨所有日本人,包括为他治病的津泽胜也不例外。
进入初冬的一天下午,我和警卫员陪沙飞在院子里散步,他忽然问我:“小鬼,你说津泽胜是不是好人呢?”我当时想,他怎么会问这样奇怪的问题呢?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好人。”沙飞听了很不高兴,生气地说:“你这个小鬼太单纯了,看问题太片面,你要学会辩证地看问题,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比如津泽胜要我多散步,冬天多晒太阳,这表面上看是为了病人好,但是只是想通过散步消耗我的体力,通过晒太阳,利用紫外线杀伤我的细胞减少我体内的抵抗力。这就好比他平时给我透视照相一样,想利用放射线杀灭我体内的细胞,借此达到他杀人的目的是一样的,你怎么还说他是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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