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曾经是中东的霸主,它的前身奥斯曼帝国对阿拉伯世界实施了400年的异族统治,并在今天的伊拉克和伊朗边界一线同波斯人对峙了4个世纪,不分胜负;奥斯曼帝国允许犹太人回归巴勒斯坦,并特准耶路撒冷老城的西墙为犹太人的哭诉之地。但恰恰在奥斯曼帝国对中东长达400年的封闭统治期间,经过了宗教改革的欧洲解放了,崛起了,最终在阿拉伯人和犹太人的协助下,摧垮了奥斯曼帝国。
痛定思痛的突厥人找到了大国衰亡的根源,现代土耳其国父凯末尔把萎缩了的帝国引向了政教分离、学习西方体制的现代化发展道路。同一时期的波斯国王礼萨·汗和他的儿子巴列维尽管国际路线不同,但都试图效仿凯末尔,把国家引向强盛,恢复往日辉煌,但波斯人还是选择了政教合一的伊斯兰共和,不仅对外输出什叶派伊斯兰革命,而且致力于核开发,试图跻身核大国行列,成为逊尼派阿拉伯人、犹太人和西方国家的眼中钉。
世界范围的冷战结束20年了,美苏在中东势均力敌的对抗已经结束30年了,中东的国际关系格局早已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恢复了这一地区民族教派关系的原生态,外部力量的作用尽管很强大,但都不是主导,主导这一地区国际关系演变的,是生活在这一地区的民族教派群体。近年来,伴随着伊朗的核崛起,阿拉伯世界的内部分化,犹太国家以色列外部环境的改变,土耳其也在谋求新的国家定位。
冷战时期,北约成员国土耳其没有自己独立的外交政策,北约的外交就是土耳其的外交:朝鲜战争中它不远万里派兵同朝鲜和中国作战,折损一个旅;它的军事基地是北约在亚洲的前进基地,苏联人恨得它咬牙切齿;阿拉伯人同犹太人打得热火朝天,它同以色列明来暗往;1971年美国同中国关系解冻了,它马上同中国建了交;冷战结束了,北约成了整个欧洲的公共安全组织,欧共体变成了欧盟,它要加入,享受欧洲国家待遇,人家不愿意了。说来也是,你97%的领土在亚洲,99%的人口是穆斯林,要是你也加入了欧盟,欧盟还是欧洲人的联盟么?
于是,土耳其就开始“向东看”,开始“回归中东”了。回归中东是理所应当的,本来就是中东国家么。问题是,土耳其回归中东,也意味着其他中东国家愿意接受一个什么样的土耳其。由于存在着阿拉伯人同犹太人的对立,土耳其的回归,必然要以降低同犹太国家的关系为代价,它这样做了,而且有时候做得很有表演色彩,比如向加沙派出救援船。土耳其的做法并没有让到阿拉伯人感恩戴德,因为阿拉伯人心知肚明:阿以冲突本来就够复杂的了,伊朗支持哈马斯已经是波斯人掺和阿以冲突为己牟利,土耳其支持哈马斯也不是为阿拉伯人的利益着想。
土耳其在伊朗核问题上的表现也是戏中有戏:它和20年前中断了核武器计划的巴西联手反对制裁伊朗,被认为是愿意看到伊朗突破核门槛,以便顺理成章地跟进,成为核大国。
在叙利亚问题上,土耳其为阿拉伯民主大声呼唤,为叙利亚反对派提供种种便利,并积极参与国际调解和干涉。
土耳其对叙利亚的姿态,其他国家都看得懂。难怪在前段时间,海湾阿拉伯国家积极推行“阿拉伯解决”,对土耳其的跃跃欲试视而不见。
对于土耳其来讲,中东的乱局,既是机遇,也是考验,这个考验就是:能否恰如其分地确定自己的国家定位,明智地处理好同中东各国的关系,树立良好形象,不要让人们总是联想起奥斯曼的辉煌,从而引发担忧。
已有0人发表了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