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母词“入侵”争议引发的汉语现状焦虑(2)

字母词“入侵”争议引发的汉语现状焦虑(2)

语言是很民主的东西

得知百名专家联名举报“现汉”违法时,复旦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字学教授张豫峰正在云南参加中国语言学会,但在这个上百名业内学者头脑风暴的专业盛会上,并没有人提及此事,张豫峰本人也觉得举报“有点大惊小怪”。

“在任何语言的历史发展中,外来词都占了很大比例。”9月3日晚,刚刚从云南回到上海的张豫峰在电话中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表示,语言,要承认客观事实,词典就应该科学地对待这些高频使用的外来词。“词汇是不同文化碰撞和语言碰撞中最活跃的因素,两种词汇一交叉,就会产生大量借词。”她说,这用不着大惊小怪。

英语曾和拉丁语、希腊语、法语、凯尔特语、西班牙语等发生过接触和碰撞,现代英语中的外来词占词语总量的50%以上;日语更是“拿来主义”的典范,大量词汇来自中文,还有一些源于英语,一个普通日本人的语汇中至少有3%是外来词。

汉语也无法独善其身。从先秦开始,匈奴语、突厥语、鲜卑语、蒙古语、阿拉伯语等周边地区的语言,就不断地与汉语发生交叉和感染;东汉到五代时期大规模的佛经翻译工作,更将中亚的各种语言带入汉语;鸦片战争后,欧美各国的科学文化陆续进入中国,也带来了大量以英语为主的现代印欧词汇,随着众多寻求救国之道的中国知识分子东渡日本,大量日语词汇也开始进入汉语。

因此,许多今天习以为常的词语,并非是中国土著出身。比如,葡萄、胭脂、琵琶、狮子、豆蔻、菩萨、塔……

比较有趣的是“胡”。这个字本为匈奴人的自称,进入汉语后用来泛指北方和西方的非中原民族,如匈奴、波斯等,后来成为非常活跃的构词语素。比如,对于来自这些地区的物产,多用“胡”组词,胡萝卜、胡琴、胡桃、胡蜂、胡椒等都是如此;匈奴民风彪悍,汉初不断南下袭扰中原,老百姓对匈奴既怕又恨,还带着一丝鄙夷,于是又引申出“蛮不讲理、随性而来”的修饰义,产生了一大批带有这种感情倾向的词语,如:胡闹、胡来、胡说八道、胡搅蛮缠、胡作非为、胡言乱语,等等。

只不过,旧时的外来词进入汉语时,大多经过了“汉化”过程,有意无意地按汉族心理和习惯改造,使之成为符合汉语习惯的词,北师大教授朱瑞平形容这是“用水磨功改造”,因此,“国人几乎不觉其‘外’”。

香港理工大学中文及双语学系主任石定栩则认为,语言是很民主的东西,人民觉得什么好,就会用什么,不会以任何专家学者的意志为转移,“但完全可以用中文表达的东西,一定要写成英文,那也没意思。”石定栩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英语已成为必不可少的工具,但不能因此认为,汉语已经丧失在中国的优势地位,中国的小学和幼儿园教育还是以汉语为主。

不过,北师大教授朱瑞平提醒,汉英夹杂日益盛行,确实在某种程度上给一些人的理解和运用设置障碍,“语言文字是具有系统性的,要便于使用,GDP、MPI,多少中国人懂?翻译成汉语后多少人不懂?在使用过程中,要全面考虑。直接说NBA,还是有些人不知道,我们的视点不能只是城市里一些时髦人,或只面向一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中国更多的人不是这些精英阶层。”

《外语研究》主编杨晓荣从一开始就很关注“现汉”是否违法之争,从提倡语言规范的角度来讲,她非常认可这种努力,这是保持民族语言有力量有尊严主流化的一种表现,但她丝毫不担心,汉语会因此被污染。

“要相信汉语本身有能力自我净化,”她说,“生动流变的语言本身就有一种通过使用来选择和淘汰的能力,新词进入必然会经过这个检验过程,既定规范和现实使用之间存在张力,才说明语言是活的,而且活得清醒。”

责任编辑:单梦竹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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