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城中村备受争议
“仇和新政”中,最受争议的是城中村的改造。在昆明249平方公里的主城区,共有336个城中村,人口密度达每平方公里近7万人。多年来,昆明官员私底下把城中村称为“天字号难题”。
仇和第一次走进城中村调研,就大吃一惊。“一场大火,这里就是火葬场;一次地震,这里就是坟场。绝不是危言耸听!”他舍弃整顿为主的方案,选择拆迁改造,铁了心要捅“马蜂窝”。2008年2月27日,在官渡区佴家湾村,他宣布启动城中村改造工程。
仇和承诺,为保证老百姓是城中村改造最大的受益者,政府不追求一点赢利,让企业微利,让村民拆一次富一截。最早改造的凤凰新村,如今成了现代化的SOHO俊园小区,村民成了居民,个个喜气洋洋。但有些开发商,借改造之名,向繁华地段的普通老旧小区扩大拆迁,激起居民反对。更严重的是,批评者认为,仇和的城中村改造,实际上把财力薄弱的昆明,绑架到了土地财政、举债经营的道路上来。云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熊思远教授认为,仇和在城中村改造的问题上,确实显得有点操之过急。但无论如何,其出发点是为了让老百姓过平安的、有尊严的生活,“我认为这项‘新政’还是可以打70分的。”
政声人去后。昆明一位资深媒体人士告诉记者,中国评价一名官员,传统上不外乎勤政、明政、善政、廉政这几个词,仇和绝对担得起“勤政”和“明政”的美誉。“他白天到处跑,一线调研、现场办公。晚上回办公室开会、看文件。深夜回去,他还要看书,他这个人爱学习。每天只睡4个小时,真不知道他哪来的精力。你看他走路,市委门口几十级台阶,他几步就走上去了。记者跟他采访,得跑步前行。他才54岁,可眼袋那么深,头发全白了,是染黑的,这都是拼命工作累出来的。”
滇池研究会秘书长李国春也说:“政治清明,仇和当之无愧。用钱,他明明白白。县长、区长跟他汇报工作,休想跟他提一个钱字,你的项目,你自己去招商,不要指望市里批钱。用人,他明明白白,问责制度和公示制度,都是他一手搞起来的。政策,也是明明白白的,老百姓看得见摸得着。”
新政应靠制度稳定 仇和个性施政是个特例
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仇和。在历次改革及无数民众的解读中,51岁的滨海人仇和演变成意义相互冲突的标签,被各类阵营争相引用。经过一次次剧烈的、注定无法相互说服的争论,仇和的形象被彻底符号化、复杂化。面对仇和以及毫不遮掩其雄心的政策举动,欢呼者展示了近似于被解放的激动,焦虑者则要承受个人所营造的犹疑、担忧乃至痛苦。同个仇和、差不多的政策,民众为什么欢呼?又因何焦虑不安?究竟是仇和式的执政落入了万花筒,还是包括社会心理在内的其他什么发生了分裂?
拥护者们的眼光是理想主义的,带有浓厚的戏剧化色彩,习惯于将仇和看作是清官或侠客一类的有力者。他不在乎官场文化,他断喝一声就将不尽职的官员拿下,他让官僚体验到改革的残酷一面,他让民众失去的只是枷锁。总之,仇和被当作是能够打乱旧秩序的政治强人。毋庸讳言,仇和施政的长期效果难以预料,但他的特立独行很快影响了一地一域的政治气候、经济格局、官场习气。民众对这些显见的“动荡”期待已久,恨只恨势单力薄无法实现,好在仇和为官代行正义,替他们圆了梦想。
仇和从不缺少拥戴者的激情和乐观。同时,他并不能消除另外一部分大众的疑虑。这部分民众对个人权威抱有警惕,对制度建设的优先性耿耿于怀。他们的反对立场实际上来源于持之以恒的政治焦虑症。按照这种舆论的理解,仇和以地方最高官员的个人智力,驱使整个行政系统服从某些强制性目标,可能无益于政府改良,或把政治焦点变得更狭窄。甚至会有一种危险,那就是将昆明变成只服膺于个人权威的次等级政府,从而背离政府改革的核心价值,忽略更紧迫的民生建设,以及遗忘改革的其他重要方向。
或许仇和想的并不复杂,或许赞叹他的人活得太沉重。无一例外的是,仇和都被他的拥护者和质疑者所利用,帮助阐释各自的吁求:要么是达成政治清平、小民现世安稳的冀望;要么是被引作靶子,“攻击”现实主义的种种病症,影射政治进步过程中的挫折和难题。抛开对仇和施政的各种情绪不谈,众声喧哗中,持不同意见的人其实都深陷在相同的境遇中,难以自拔,那就是:无论怎样臧否仇和的新政,无论施政的质量和效率如何,都映衬出他们作为旁观者的无力感。是的,问题在于他们仅仅是政治运作的旁观者,并已开始不满于这样的角色扮演。
作为体制内的行动者,仇和施政必估计现有基础,苛责太多难免有求全责备之感。以政治家担负的责任来说,仇和在政坛跋涉还需真正唤醒更多民众、更普遍的官员群体,触动更多广阔变革所需的因素,并让它们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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