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认为,作为当今皇帝,我要为前代帝王说句公道话。雍正在第一时间落实了康熙遗愿,使历代帝王庙发生了空前变化。
康熙曾为中国开创了又一个强大而繁荣的盛世。他在位61年,深感在这个古老大国做皇帝之艰辛与不易。康熙在人生的最后两年,十分关注历代帝王庙的入祀问题,他超越了各种纷争,为历代帝王庙划定了入祀底线。
康熙六十年(1721年)四月,他颁布谕旨,首先回答了两个重大问题。一是祭祀历代帝王之原因。康熙认为,历史上的前代帝王,子孙后裔难觅,而今天统治天下的人,继承的正是他们创建的功业,所以我们要崇祀历代帝王。二是如何确定入祀标准。康熙认为,对前代帝王的评价远未做到公平合理,致使每朝入祀不过一两位。作为当今皇帝,他要为他们说句公道话,“凡曾在位,除无道被弑亡国之主外,应尽入庙崇祀”,即只要不是因无道失德而被杀或亡国的帝王,都应入庙享祀。
康熙六十一年四月,康熙又提出两点重要意见。一是对开国创业和治国守业的君臣都要重视。比如在从祀名臣中,开国元勋居多,辅佐太平的功臣很少,这极不公平。二是对亡国之君也要具体分析。比如明朝亡国,并非崇祯之过,而是坏在万历、泰昌、天启三朝,故可祀崇祯,不可祀万历、泰昌、天启三帝。对于康熙的这两次圣谕,大学士们花了很长时间领会研究,最后礼部拿出了总体入祀164位帝王和79位名臣的方案,但未及上报,康熙就在当年的十一月十三日去世。刚刚继位的胤禛(其时尚未改元雍正)要求速办,于是赶在年底之前,就落实到了历代帝王庙。
可以说,康熙对为什么要祭祀历代帝王的理解,极为深刻、独到。他由此确定的入祀底线,既大度包容,又不失标准,也不绝对化。可惜,康熙未能看到结果,便溘然长逝,但康熙的思想却给后来的雍正、乾隆帝指明了方向,确定了基调。
雍正帝在第一时间落实了康熙遗愿,使历代帝王庙发生了空前变化,从过去只崇祀少量的开国君臣到大量入祀了治国守业的君臣。雍正在位13年,5次亲祭,大修庙宇,还亲书了《历代帝王庙碑》,反复论证了治国守业君臣的极端重要性。他认为,历代王朝开国之后,只有出现或继世而生,或间世而出之英明睿智的守成之主,才能使功绩重光、德教相续,呈现出国泰民安的太平盛世。至于治国名臣,比起那些开国元勋来也毫不逊色,他们的功劳益于国家社稷,他们的品德堪为股肱重臣。
雍正帝本人,就是一位艰辛勤政的守业者,他对治国守业的重要性有切身体会。在他看来,历代帝王庙只崇祀开国君臣,存在重大缺失,国家的长治久安,更需要治国守业的明主良臣。雍正帝的这些阐述,是对康熙之意旨的极好发挥。
乾隆说,其实在入祀的历代帝王中,没有几个值得效法的人,但值得引以为戒的人和事,却实在太多。
乾隆皇帝在位时,历代帝王庙已历经明洪武至清雍正,凡三百多年,有了很大发展。他还能为历代帝王庙做些什么呢?事实证明,乾隆的建树与贡献更加卓越。他从25岁继位到75岁高龄,6次亲祭、5次赋诗、4次撰写碑文,10余次颁布谕旨,主要做了三件大事。
一是重修历代帝王庙,把正殿规格提高到了“乾清宫”“奉先殿”级。这项工程从乾隆二十七年至二十九年实施,离雍正上次大修,尚不过30年。乾隆特地从皇宫府库中拿出银两重修,是为了在更加庄严壮观的历代帝王庙,宣扬他的祭祀思想。
二是提出“法戒论”,并作为祭祀要义。乾隆二十九年,历代帝王庙重修告竣。乾隆皇帝第三次亲祭历代帝王庙,亲书《重修历代帝王庙碑》及《长律述事诗》,集中阐释他的“法戒论”。主要内容是:在历代帝王治国理政的传统中,值得效法和引以为戒的经历都有,历史是一面镜子;在历代帝王安邦治国的作法中,本身就包含着效法前人的功德与力戒前人的教训。效法与戒鉴,密不可分;三皇五帝的崇高功德是历代君王效法的楷模,夏商周之间的相互戒鉴,是最经典的事例;历经百世之后,比较历朝帝王,到头来都是一个亡国的结局,这就像房屋变成废墟一样可怕。祭祀历代帝王,本意就是在无形之中得到告诫和警惕,或是学习圣主明君的成功之法。此时,乾隆帝五十有四,为政近三十年,他把“法戒论”作为历代帝王庙的祭祀要义,是乾隆主政、治学与庙祭紧密结合的真知灼见。
乾隆帝步入晚年后,深感时不我与,多次强调戒鉴和警惕的迫切性。他在65岁后三次亲祭历代帝王庙。在他撰写的诗文中,更加直白地袒露了自己的内心感受。他说,其实在入祀的历代帝王中,没有几个值得效法的人,但值得引以为戒的人和事,却实在太多。他在祭祀仪式上,想到的是令人恐惧的帝王兴衰史;身虽已在回宫途中,心却仍流连于帝王庙内,故而久久不能平静。大清子孙要想成为万世无疆的庇护者,就要知道敬畏,千万小心根基的稳固,真正做到戒鉴与警惕。这是他不忍心说,但又不忍心不说,而不得不说的话。可见乾隆心里很明白,所谓历代帝王,就是帝王兴衰和改朝换代积累的结果,他从这里,已经多少感受到了居安思危的紧迫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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