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维持现状论者关于世界发展的观点是正确的,那么在未来的某个时点,世界上贫穷落后地区的人们将与美国人或欧洲人过着同样富裕的生活,地球对此能够承受吗?美国的29亿人口拥有超过21亿辆机动车,而全世界60亿人口仅拥有52亿辆机动车。如果全世界都按照美国的人均汽车拥有量来计算,将会拥有44亿辆机动车。全世界是否有足够的石油来维持这些机动车的运行,或者大气层能否应对如此多的二氧化碳排放和空气污染?
在一些区域,现状维持论者甚至把经济增长放在最重要的地位,不断偏离可持续发展的道路,贫富差距变得越来越大,世界更加不平等。美国所消耗的资源与造成的污染在世界所占的比例,要远高于其人口所占的份额。在过去的50年里,世界贸易总量增长了17倍,但是那些最贫穷国家的状况依然没有改变。最富裕国家与最贫穷国家之间的差距正在不断扩大。全球最富有的20%人口所拥有的财富与最贫困的20%人口相比的差距,从20世纪60年代的30倍增加到1997年的86倍。[29]即使在最富裕的国家,贫富差距也在不断扩大。现实并非像“涓滴效应”所预想的那样,财富最终并没有流入底层穷人的手中。在非洲,每天都会有5000名儿童死于疟疾,这种疾病越是在贫穷落后的地区,影响就越大,然而这种疾病的传播只要适当增加政府投入就可以被控制。联合国报告指出,贫困和儿童死亡率是两个非常“顽固”的问题。
社会该如何应对贫富差距扩大和大量环境问题背景下的经济增长?我们目前的发展方式能够持续下去吗?目前维持现状的思想主导着绝大多数政策,但这些政策并不能很好地满足可持续发展的需求,部分政策仅仅是打着可持续发展的旗号,却一如既往地按照原来的路径发展。如果我们想要实现可持续发展,拥有一个丰富多样的自然环境,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维持现状都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更加激进的思想很可能成为未来的主流观点。
其中一种选择是哈丁的观点,即世界上富裕和强大国家的人们信奉的“救生艇伦理”,认为他们作为受保护最好的群体拥有生存的优先权,但是其结果将是不平等加剧、环境退化以及潜在的战争。这种思想在美国政府的政策中表现尤为突出,它已经从担忧如何应对由于人类活动所带来的环境风险转向基于军事行动的安全项目,以保护其不可持续的政策,例如能源消费政策。[30]
另一种可供选择的方案是由极端环保主义者所提出的,认为全世界可以以一种平等的方式降低生活水平,从而大幅度地减少消费和人口。但是,由谁来决定地球上的哪些人应该消失呢?倒退到低水平的生活与技术,就意味着回到了贫困多发、婴儿死亡率极高的生活,这对穷人来说将是无休止的噩梦,社会动荡和战争也会因此而出现。很显然,这些并不符合可持续发展的思想。
改革者明显不会同意哈丁和极端环保主义者的冷酷观点,但同时他们也认识到,在《布伦特兰报告》发布15年之后,情况并没有好转,甚至更糟。对他们来说,政府和大企业如何以及为什么应该进行自身变革,以阻止强大的既得利益集团以一种不可持续的方式发展,成为其面临的最大挑战。
转型论者对未来持不同的观点。他们认为,环境退化、贫困和正义的缺失并非历史的偶然,也不是道德的问题,而是由于当前的社会对自然环境和大多数人的统治和剥削。在这种奥康纳所谓的“相互联系但并不均衡的发展”中,一些人的富有是建立在其他人的贫穷之上的,反之亦然。奥康纳认为,财富的创造需要建立在资源的可再生性和补给之上,而非掠夺……这对于现代资本主义来说是不可能实现的,因此真正的可持续发展道路就需要对财富和权力进行大规模的重新分配。转型论者强调公平与正义,他们坚信,任何生态问题的分析都要以公平和正义为核心,否则最终将只会简单地归咎于共同的“我们”,而其中的每个人都负有相同的责任。这在深生态学家的观点中有着明显的印证,他们认为所有人都应该为生态危机负责,以至掩盖了种族、阶级和性别方面的差异。在一个不平等的社会中,总是那些社会最底层的人们承受着贫困和资源匮乏等问题。此外,这些穷人还忍受着严重的疾病、战争和生态问题。[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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