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的列宁:普遍的抑或具体的?(2)

怎样的列宁:普遍的抑或具体的?(2)

——兼论列宁的《唯物主义与经验批判主义》

齐泽克的回答是,在此,每一种特殊性都是通过“否定”或“排除”其他的特殊内容而使普遍性得以显形的,所有的普遍性都是某种在排斥性基础上的“特殊的普遍性”,而非“空能指”的普遍性。对此,齐泽克还以西方“民主”作为一个普遍性的典型例子来论述他所谓的“具体的普遍性”,也即虽然民主被公认为一个“普遍性”的概念,但实际上,“真正的民主”的形式却并不存在,所存在的仅仅是以“左翼”或“右翼”等形式所理解的民主的“普遍性”。为此,他更以“零制度(zero institution)”概念来深化对普遍性的理解。在齐泽克那里,永远不存在脱离内容的纯粹形式,或永远不存在脱离了具体内容的普遍性,也永远不存在脱离历史特殊性的普遍历史性。形式、普遍性和历史都是“具体的”的,“活生生的”,这是他对黑格尔辩证法的继承和发展。就像“实体即主体”、“精神就是头盖骨”这样的黑格尔的思辨哲学命题,其实质却包含革命性的内核一样,普遍都是具体的普遍,而非抽象的普遍性。对于这一典型的哲学命题,齐泽克不仅在《偶然性、霸权和普遍性》中与拉克劳、巴特勒争论时坚持这一观点,而且将这一观点顺延至2010年前后出版的《重述列宁》这本小册子中。在那里,齐泽克重申了列宁的哲学的精髓既不是我们通常所谓的普遍性,即列宁主义,也不是某种特殊性的教条和语录,甚或某种特殊的革命精神或精神气质,而是弥漫于列宁著作中的:“具体的普遍性”。而且,这一普遍性最终凝结为列宁的行动哲学,这正是齐泽克主张“重述列宁”的重要缘由。

 二、反映论与哲学的党性原则再论

众所周知,《唯批》是列宁著作中一部具有颇大争议性的哲学著作。部分西方左翼学者认为,这部著作体现了列宁的唯物主义的哲学观点和坚强的党性原则,它体现了列宁所坚持的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思想;而部分西方右翼学者则认为,这部著作是列宁对马克思主义,尤其是对马克思辩证法的简单化的曲解,甚至是马克思主义辩证法发展史的“倒退”,这一点尤其体现在列宁的“反映论”的哲学和所谓的“党性原则”中,也即列宁所谓的“物质决定意识”和“意识是对物质的反映”的论点中。通观列宁《唯批》这部著作,这是一部论战性的哲学著作,它集理论阐述和武器批判于一身,也即列宁所谓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布尔什维克的“党性原则”的奇妙结合,也就是通常我们所谓的“科学性”与“政治性”、“知识性”与“意识形态”、科学与哲学等的完美结合和体现。这本书的写作背景是俄国1905年的革命起义失败,俄国社会民主党内的大部分人悲观失望;继之,1907年俄国发生的“六三”政变开始了俄国历史上的斯托雷平的反动统治时期,革命党人情绪低落,革命队伍出现了分化和瓦解的趋向。而在革命党内部则出现了以唐恩·马尔托夫为代表的取消派和以波格丹诺夫为代表的召回派。取消派开始走向了投降主义的道路,甚至要取消革命党的领导、取消革命的地步;而召回派却走上了盲目冒险的道路,认为马克思哲学“过时了”。他们运用最新的自然科学知识,特别是自然科学家马赫的经验论来反对辩证唯物主义。列宁的反击也是集中于上述两方面:在列宁看来,现代物理学的危机并没有说明“物质消失了”;自然科学的最新成就,如化学上的物质无限可分性,甚至于光学上的波粒二象性并不是对唯物主义观点反驳,却更证明了唯物主义的科学性和合理性。而马赫的经验论则是典型的唯心主义的哲学观点。由此,列宁在此基础上得出了其著名的反映论的观点,即高度抽象的“物质”的存在客观性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特征,虽然物质的形态是可以不断地变换的,但物质并非是消失了,而仅仅是变换了存在的形态。列宁说:“‘物质正在消失’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迄今我们认识物质所达到的那个界限正在消失,我们的知识正在深化,那些从前以为是绝对的、不变的、原本的物质特性(不可入性、惯性、质量等等)正在消失,现在它们显现出的是相对的,仅为物质的默写状态所特有的。因为物质的唯一‘特性’就是,他是客观实在,它存在于我们的意识之外。哲学唯物主义是同承认这个特性分不开的。”[3]基于此,列宁甚至质问道:“在人类出现以前自然就是否存在?”“人是否用头脑思维?”并以此来进一步论证辩证唯物主义的科学性和合法性。而这一点恰恰成为后人攻击列宁的《唯批》一书是“反映论”的最重要的依据。当然,在此有一点必须指出,即使在《唯批》中,列宁在反击波格丹诺夫等人的经验论时,也一再强调其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划界标准的有限性。他说:“当然,就是物质和意识的对立,也只是在非常有限的范围内才有绝对的意义,在这里,仅仅在承认什么是第一性的和什么是第二性的这个认识论的基本问题的范围内才是有绝对的意义。超出这个范围,物质和意识的对立无疑是相对的。”[4]这一界限清晰的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划界标准直接与列宁在后面论述的党性原则相关联。

就列宁所谓的哲学与党性原则而论,我们必须注意到,按照今天我们判断的标准来看,列宁有关哲学党性原则的论述既是旗帜鲜明的,但也带有某种“武断或简单”之嫌疑。按照列宁的论证逻辑,物质的抽象客观特性及其与意识的对立恰好构成了哲学党性原则的基础。换句话说,哲学的党性原则是建立在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划界的标准上,凡是那种坚持“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的就是一个战斗的辩证唯物主义者;凡是坚持“意识第一性”,或变相地坚持意识第一性的,都是典型的“反动的”唯心主义者,而且二者是水火不容,难以妥协的。他说:“在经验批判主义认识论的烦琐语句后面,不能不看到哲学上的党派斗争,这种斗争归根到底表现着现代社会中敌对阶级的倾向和思想体系。最新的哲学象在二千年前一样,也是有党性的。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按实质来说,是两个斗争着的党派。”[5] 

责任编辑:叶其英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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