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区别是马克思讲的民主平等是经济、政治、思想有机统一的民主平等。它首先是政治上民主平等。政治上的民主平等是经济上民主平等的前提。但马克思他还提出“只有政治的解放,还是不彻底的解放”。李大钊也讲了这个意思,他说,我们讲的解放是两个方面的解放,是精神和肉体的相统一的解放,是精神和物质相统一的解放。单说精神不说物质不行,单说物质不说精神也不行,两个方面是统一的。但是资本家不和你这么讲,资本家只和你讲政治解放,他不关心也不会关心你的经济地位和经济解放。他只会和你谈政治解放,他会和你谈选举自由和选举平等,比如说,你只能投一票,我也只能投一票,你有权利当美国总统,我也有权利当,所以,咱俩是平等的。但是,在马克思看来,这其实是虚伪的骗人的自由和平等。试想,资本家手里拿着有一千万,你我一万也没有,两者能平等吗?所以马克思说离开了经济平等,单纯讲政治平等和政治民主,就是虚伪的,骗人的。真正的平等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上的平等。
第二个区别是资本家讲的民主和平等是有产者的民主和平等。马克思主义讲的民主平等是立足于无产者的民主和平等。这两者之间压根就不是一回事。马克思他眼睛一直是向下看的,他一直关注的是劳动者,是最广大的人民群众。资产阶级眼睛一直盯着的是上层社会,是有产者和有产者阶级。这二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可见,我们讲的自由、民主和平等与资产阶级的自由、民主和平等,根本不同。有人会问,资产阶级的民主、平等到底是不是普世价值呢?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我们所讲的反对“普世价值”观,实际上是反对把资产阶级的价值观普世化,把某一种具体的价值观普世化。其实,任何具体的价值观都不可能普世化。美国的人权实现形式搬到亚洲和非洲就不灵了,搬到欧洲和大洋洲也不行,甚至美国的不同的洲,其人权的实现形式也会有所不同。这就如同美国人做了一张具体的桌子,之后他就要求全世界只能依照这张桌子去做桌子,否则就不能叫做桌子。这无疑是荒唐的。大家想一下,美国人自己会做这种傻事吗?所以,我们特别强调反对普世价值观,实质上就是反对把资产阶级价值观普世化,反对把某种特殊的价值观普世化。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承认共性,不承认一般。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就被逼到墙角上了,我们的理论就被逼到墙角了。
第三个问题,这24个字概括太长了不好记,是不是需要进一步的凝练?
客观地说,这24个字确实有点长。但是,这24个字确实是最大“公约数”,是大多数人认定的价值观,也可以说是全国各族人民共同认定的价值观,确实是方方面面的人比较能接受的一种概括和表述。但是,能不能做更简练的概括呢?我认为,完全可以。但是不管如何概括都要抓住两个关键性和根本性内容,第一是社会主义的,第二是中国的。
社会主义是什么呢?最根本的就两条,第一条是解放发展生产力,第二条是共同富裕。第一条就是把蛋糕做大,第二条就是把蛋糕分好。怎样才能把蛋糕做大呢?富强。怎样才能把蛋糕分好呢?公正。富强是国家层面的价值目标,公正是社会层面的价值取向。一个富强,一个公正,这个好记了吧?但是个人层面的是什么呢?是爱国、敬业还是诚信、友善?我觉得还是“友善”好。中国传统文化讲的“善”包含了一切积极合理的内容,爱国敬业诚信,都属于“善”的范畴。一个友善的人,首先是个好人,是个爱国的人,是个敬业的人,是个诚信的人。
所以,我认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如果只用四个字概括,那就是:富强、公正;如果用六个字概括,那就是:富强、公正、友善。
求是理论网:有人说,西方国家并没有一个由执政党主动提出和建构的所谓核心价值体系和价值观的问题,它们的主流价值观是在社会发展中自然形成的。构建这样一个文本上的主流价值观,可能是社会主义国家或“专制国家”才做的事情。原因在于社会主义国家或“专制国家”大多面临如何解释政权合法性的问题,因此需要把核心价值观作为一面意识形态的旗帜来使用,有意识地来主导和灌输给人们。对此您怎么看?
孙熙国:首先我觉得这个问题可能是一些西方学者对我们的误解,或者一些年轻人不了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造成的思想混乱。他们正面临思想困惑,需要我们来答疑解惑。说“西方国家并没有一个由执政党主动提出和建构的所谓核心价值观,它是社会发展自然形成的”,这是不符合历史事实的。西方国家的价值观也经历了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也有一个培育、提炼的过程。比如说,自由、平等、博爱是法兰西共和国的国家格言。此格言首先出现于法国革命,并在1946年和1958年被写进法国宪法中,现在已成为法国精神的代表。也就是说从法国大革命到二战以后,这其中经历了一百四五十年,它的培育过程经历了一百四五十年。
求是理论网:但现在的问题是说我们的核心价值观给人的印象是中央先提出来一个,然后再践行和培育。一些西方国家的价值观是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之后,才被明确的提出来。
孙熙国:你有这种感觉,我不感到奇怪,可能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感觉。但这确实是一种误解。“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一个社会的规范是从哪来的?一定是这个社会的需要中产生出来的。当社会迫切需要和呼唤某一种道德和规范,而这种道德和规范又不能为大多数人自觉遵循时,就需要以法或制度的形式要求人们去遵守和践履。如果大家都能自觉遵守某一种规范的话,就不需要制度和规矩的约束。所有需要制度和规限制和约束的东西,都是因为公民还不能够自觉的遵守。如果公民都已经自觉做到了,这时候再用制度和规矩来约束和限制,就会成为多余。
这个问题在理论上涉及到价值观究竟如何产生的?价值观是一种认识,是一种观念或理论。所有的认识和理论都来自实践。这是一个常识性的问题。但是,实践的发展它只是给理论的形成提供了一个可能或者提出了一种客观的要求。理论要真的诞生,需要理论家的创造,需要学者的努力和工作,才能最后产生和形成。
理论家之所以能够成为理论家就在于他回答了时代的问题,完成了时代的任务,提出了关于回答时代问题和完成时代任务的因应之道。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哲学家或理论家,就是看他是不是回答了时代的问题,完成了时代的任务。我常说,哲学是对时代问题做形而上解答,就是这个意思。文化、思想、价值观具有历史继承性,但同时又有相对独立性。任何价值观念和社会意识都不会自发生成,它需要有人提出来,需要有人来创造,还需要人的培育和践行。
其次,你的问题里提到说我们是“构建了一个文本上的价值观,这是社会主义国家或专制国家才有的事情”。这些表述都是不对的。任何一个国家的价值观都有形成的过程,美国的价值观、法国的价值观,概莫能外。有人认为,社会主义国家或者是专制国家面临着如何解释自己政权的合法性的问题,因而便提出了价值观等。这样的说法更是叫人莫名其妙。任何一个国家都会对它的政权,对它的存在,对它的制度做出一个合法性的解释。这一点美国人比我们做得有过之而无不及,美国人的价值观教育可以说是无孔不入。美国的高校都在开通识教育课,但是,你知道它的通识教育的内容是什么?他们的通识教育讲圣经,讲西方和美国的政治制度和政治思想等,绝对不是我们一些人理解那样是所谓“中性”的人文、素质教育,不是那么简单。他们的通识教育首先就是价值观教育,西方精神、美国精神的教育和培育。在这一点上,我们有时还羞羞答答的,不愿意给人家说。但是,人家这方面倒是旗帜鲜明,毫不含糊。你看美国公民,美国公民对美国的情感,再看一下中国公民对中国的情感,你就明白了?这方面的教育谁做得更彻底。我常看到,在网上一些人在骂自己的国家,骂自己的父母兄弟和姐妹,骂自己的父老乡亲。我常想,这样的人还是中国人吗?丢掉了中国心的中国人还能叫中国人吗?在这个意义上,我认为价值观和人具有直接统一性。一个人有某种价值观,他才是某种人。丢失这种价值观,也就不成其为人了。正如南宋哲学家朱熹所说:“仁者,人之所以为人之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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