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法治是怎样被消解的

“家属很悲伤,打砸医院可理解”的内在观念,作为一种“平庸的善”,软化了作为外在制度的法律条文、规则。

根据制度经济学的观点,法制,作为一种制度,由内在制度与外在制度构成。所谓内在制度,指在一个社会中演化出来的观念、习俗、礼貌、道德等行为规则,而外在制度则是由政府颁布的法律、规章、条文化的行为规范。

近日,湖南岳阳市第二人民医院发生一起患者家属冲击医院和医护人员事件,据院方称,病人因抢救无效死亡后,现场几十名家属试图将主治医生拉到太平间给尸体下跪,在被医院工作人员阻止后,将医生打伤,并打砸了急诊科办公室。随后事态进一步发展,来自岳阳市多家医院的大约200名医护人员到岳阳市政府静坐,要求确保医院正常医疗秩序和医务人员人身安全。

针对层出不穷的医患冲突事件,有人认为:治理针对医生的暴力,其实很简单,四个字——依法办事。现有的法律足以处理所有的针对医生的暴力事件,可操作性也不存在问题。只要警察依法办事,放手执法,医闹问题可立即迎刃而解。

但是,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吗?

依法治国,加强执法当然必要,但是,也必须看到的是,加强执法并不是简单的全副武装的警察施展雷霆威力,而是需要依靠整个法治制度的建设。

在中国人的头脑中,往往存在“家属很悲伤,打砸医院可理解”的观念,这就是一种典型的内在制度。这种内在制度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人们的行为。比如,在8月较早发生的一起医患冲突事件中,家属打砸现场就有三名警察,但是,与其他多次患者家属打砸医院事件一样,这三名警察没有任何作为。恐怕这个时候他们也对家属有同情之心,觉得人都死了,打砸一下也可以理解吧。

有一次与一位老司机聊天,他告诉我,如果你开车撞了人,第一时间打110、120,打完电话之后就要注意保护自己,因为如果110来之前,家属先来了,肇事司机肯定会被家属暴力攻击,所以不能呆在现场。离得太远了不行,有可能被当做逃逸,要不近不远找个地方观察着现场,警车来了,立即跑过去钻警车里,在车里回答警察或家属的问题。因为,如果人站在车外,警察在场有时候也放任家属消消气,但钻到警车里面,如果有人企图从车里拖人出来,警察一般还是要干预的。最后,他强调,“家属很气愤,这必须得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