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的“自愿免职”，请神容易送神难

郑州中牟县超职数配备干部280多名，按上级部门要求，必须在2016年底前把超职数配备的干部全部消化。为此，县委组织部副部长董胜军将各县直机关局的局长、书记和副局长单独约去神秘谈话，他们有的是正科，有的是副科，年龄都在五十岁左右。多名被约谈者表示，董胜军要求被约谈者写申请，自愿免去现职，保留职级待遇，意思就是退二线，在家歇着，工资照拿。（11月13日《南方周末》）

俗话说“一个钉子一个眼，一个萝卜一个坑”，干部配备应该坚持一对一原则，依法、规范、精简地配备，以确保干部高效而优质。而在超职数配备之下，干部越配越多、板凳越坐越长，造成人多事情少、管事者多干事者少等荒唐局面，势必降低行政效率，增加财政负担，助长干部队伍的官本位思想和官僚主义作风，甚至滋生以钱买权和以权卖钱等腐败现象。

从这个角度看，中牟想办法消化“超配干部”的初衷，符合上级要求和公众期待。但其消化“超配干部”的手段却让人不敢苟同。《公务员法》明确规定：公务员退休年龄为男60岁、女55岁；非因法定事由、非经法定程序，不被免职。虽然《公务员法》明确了公务员可提前退休的几种情形，但也要人家自愿，却没有让他们为消化“超配干部”让位的相关规定。以约谈方式鼓动公务员“自愿免职”于法无据。

以保留职级待遇为诱饵，让“被自愿免职”的干部在家歇着，工资照拿，福利照领，分明是辞官不辞薪、撤官不撤权，也是制造新的“吃空饷”，消化“超配干部”的终极目的——减轻地方财政负担，节约纳税人血汗钱，消除人事编制膨胀显然没有实现。如此消化“超配干部”实质是平衡利益的假消化。超职数配备干部本就是干部队伍内部利益平衡、利益博弈的结果，消化“超配干部”就该打破这种利益平衡或博弈。

真正消化“超配干部”，是查处哪些岗位的干部是乱配备的，是经由谁配备的，对不合理、不合规乃至不合法的提拔任命予以清理，该查处的查处，该撤职的撤职，而非辞官不辞薪、撤官不撤权，或仅仅调换岗位。中牟为何不这样做？说穿了，公共职位福利化的做法或许已根深蒂固，不少“超配干部”其实是对被提拔人的福利照顾甚至是利益输送，消化“超配干部”时也就“请神容易送神难”。

上述报道称，过去二十年，中牟一直执行着一个“土政策”：官员年龄到五十岁后一律退居二线。往年是把年龄到了五十的干部召集在一起开会宣布政策，然后就下文免掉大家，保留职级待遇。而今年则是秘密约谈。由此有理由怀疑：在中央不允许搞“五十岁一刀切”的要求下，中牟是不是借消化“超配干部”之机，仍搞“五十岁一刀切”，将公共职位福利化进行到底呢？

早有论者指出，解决“超配干部”问题不能只是消化。要施以重典，规范权力，打破传统的封官许愿、任人唯亲、利益共享等用人现象，对违规超配干部者按谁提拔谁负责原则予以追责；要编制各层级的岗位清单、编制清单，对超配干部做出硬性限制，推进干部配备法制化；要疏通干部“能上不能下、能进不能出”的机制“堰塞湖”，以免干部队伍无法正常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