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田:关于电影文化,我们该谈论些什么(3)

王田:关于电影文化,我们该谈论些什么(3)

电影与文化的“互辞共生”

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时期美国电影与设计工业的关系,向我们演示了一种电影与文化相互修辞、共同生长的关系。

20世纪30年代好莱坞创造了很多僭越阶级的浪漫爱情剧,如富有男性被贫穷女性救赎的情节,为社会阶级与性别焦虑提供了一种幻想性的解决方案。《开罗紫玫瑰》里生活凄苦的女服务员,进入一个好莱坞版的曼哈顿时髦公寓,她看着大银幕上的家具陈设尖叫道:“白色电话!我一直想要一个!”白色电话配以流线型家具、多面镜子、玻璃砖墙、胶木地板,不只是20世纪30年代美国电影的风格特征,也是大众市场试图利用新兴消费文化来抚慰大萧条时期社会与经济危机的一种方式。

几乎自电影发明以来,电影制作人就意识到它将在美国文化中扮演核心角色——传递社会价值与理想、塑造公众观念与道德,大萧条时期尤其如是。然而就在经济最衰败之际,好莱坞电影出现了最奢华最现代的布景设计。此一时期,美国设计师第一次对电影表现出兴趣,95%的好莱坞布景师都来自这一职业,而他们的职业转向绝对受到大萧条时期建筑业的缩减影响。设计师视电影为启迪和熏陶美国大众的一个绝好机会,于是好莱坞主流片厂成为使用新材料与新方法的“永恒实验室”,代表着设计的当代最高标准。此时白炽灯的发明开启了“大白布景”时代,于是有了白色电话。

毋庸置疑,20世纪30年代的美国电影提升了观众的品位。电影布景被要求牢牢根植于现代美国,至少是迷人的、富有的、现代都市的美国——大萧条时期的观众希望相信这个美国存在于某处。即,创造一种真实的幻觉。电影里的设计被视为时尚晴雨表,室内装饰扮演着明日之家的样板——这让大萧条时期的观众分了心,他们想象着当艰难时期过去,他们也可能像电影里那样消费。

事实上,此一时期的电影布景时常过度,被称为“现代主义家具与设计的报复性使用”。比如装饰着贝壳和波浪图案的大理石奢华浴室,现代主妇该怎样把这么一种宫殿般的布景应用于自己的浴室尺寸呢?因此,20世纪30年代的电影布景设计被追加了一个道德等式:现代的等于坏,传统的等于好。情节剧将现代设计与罪恶、不道德甚至非人道相并置,于是常常不得不牺牲电影人物的“现代背景”。比如《苏珊·诺伦克斯:沉浮录》中苏珊闪亮的豪华公寓,是富有而腐败的政治家情人买给她的,明显是她道德沦丧的标志——标题中的“沉”;而“浮”,只能发生在她离开这一时髦的现代环境、住进南美丛林的小木屋时,发生在她找到真爱、一个贫穷但诚实的工程师时。高耸的豪华公寓与低矮的小木屋,如此戏剧性的建筑反差贯穿了好莱坞十年情节剧。直到40年代,随着二战退伍军人重返平民生活,苏打水、办公室、普通住宅,才取代了之前的夜总会、酒店和豪华公寓。

责任编辑:蔡畅校对:杨雪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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